在花瓣纷飞的瞬间,他将自己从士兵们中救出,更将自己拦腰拥在他宽广温暖的怀抱里,两人身躯相贴面容相近,四目相对,可惜最后那个无情冷漠的家伙,却一句话也没说就仗剑飞去,只留给自己无穷的爱慕和思恋。
“卫庄……”
每每一想到这位日夜思慕的俊男子,红莲心里简直像是浇了蜜糖,总会嫣然一笑。
接着少女却又像是怕被别人发现小秘密,左顾右盼,确定没有旁人,这才来到亭子栏杆边,樱桃小嘴撅着,哼哼地说道:“本公主才不是喜欢你呢,只是,只是最多做梦会梦到……”
说到这里,红莲俏皮的吐了吐香舌,俏脸发红。
就在此时,倏地一道身影飞掠过花园上空。
“好快的身法。”
红莲暗自惊叹的同时,回想着刚刚闪过那人的身姿,一身绣金黑袍挺拔冷峻,总觉得有些熟悉,正酷似自己暗恋的情郎,莫非是他?
快步来到院子里,那人早已不见身影。
红莲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默念道:
“好像是冷宫的方向。”
少女此刻心念情郎,哪里顾得上什么父王的禁足令,大胆追赶,向着那里跑去冷宫中。
紫女和韩非来到了一处断壁残垣前,此处荒凉破败,看上去似乎是昔日郑国王宫的一处宫墙下,却只剩枯草废土堆成的遗地。
韩非静静站在这遗址废墟前,感受着凉风吹进衣袖侵入躯体。
“那么现在,紫女姑娘,你想一想,天泽的真正目的会在哪里呢?”
紫女低头细细思索起来:“他们大费周章控制了太子府,以韩国太子为人质,却又龟缩其中,迟迟不提要求谈判,确实可疑。”
“按照我们之前分析,将他释放出来的,很可能就是血衣候,但是这背后,却是夜幕在联合做局。”韩非站在一旁补充道,“百越余党这边刚攻陷太子府,另一边姬无夜就立刻以营救之名,调动了大量御前禁卫军前来戒严。这两者,是不是有着某种默契?换句话说,姬无夜是不是暗中和天泽达成了某种约定?”
紫女感觉迷雾正在逐渐被揭开,惊道:“声东击西?天泽的目标根本不是太子?”
“如果天泽此举目的真是复仇,那么作为示威,他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太子殿下。就像,他对待那些原本是本族的那些百越难民一样。”
“因此,太子只是一个拖住大量都城军队的筹码,所以你判断他反而暂时没有危险。”
“嗯,”韩非点了点头,色担忧地说道:“而能够用太子殿下这样珍贵的筹码来作为掣肘,似乎遍举韩国上下,能够交换的东西已经屈指可数。”
紫女听到此处,心中震惊:
“他的目标是韩王宫,难道,是你的父王?!”
韩非此时也不敢断定,只能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推测,甚至我有一种直觉,他要的恐怕还不止于此。而我们脚下的这座冷宫,正处在从东宫的太子府到南面王宫的必经之路上。”
韩非此刻仰头望着月光,终于说出了今夜来此的缘由。
“希望,我的担忧是多余的吧。”
紫女终于是全都明白了,这位能令自己倾心的九公子,果然是才华横溢冠绝天下,又一次在混乱诡谲的局势之中,洞察玄机,做了那破局之人。
她一双盈盈美目看向了韩非的背影,目光中是对着他又添一分的爱意。
稀稀疏疏的风声折断树枝。
废墟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紫女一双柳眉挑起,警觉地转身,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机,挡在了韩非身前。
两人望去,只见倒塌的一截断墙后,月照黑雾弥漫,一个浑身散发着煞气的披发男子昂首阔步冷笑走来,腰间拖着几条杯口粗的皲黑铁链,好似个凶恶逃犯。
来人好似染缸里爬出来的,浑身暗蓝色肌肤有些渗人,乖戾眼角更是横生一排血红鳞片,正是百越余党的首领,赤眉君--天泽。他微眯着眼,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韩非,却又似乎并不觉得对方是个威胁,冷冷戏谑道:
“直觉这种东西,并不适合即将要死的人。”
韩非却看上去毫不在意,轻松笑着,甚至拿过了紫女手中灯笼,越过她向前走过去:“一个即将要死的人,等待一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这样的会面,不是也很有趣吗?”
众所周知,百越国曾经的太子赤眉君,早就亡于多年前的那场部族叛乱之中;如今从那昏暗恐怖的深牢折磨中侥幸逃出的他,对于不知情的世人而言,无疑算得上死过一回的人。
天泽似乎很反感别人提起那段往事,更加反感这位九王子的轻佻语调,寒声讽道:“如果这也算的上有趣,那我很期待韩王宫里血流遍地的画面……”
韩非呵呵一笑:“那在下倒是有些好了,尊驾到底是来复仇的,还是为了当年断发三狼追寻的宝藏呢?”
“我只是来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天泽浑身萦绕着的浓烈煞气骤然鼓动,背后九条漆黑恐怖的蛇头铁链缓缓升起,哗啦作响。一双凶眸斜视着韩非:“我只相信,种下了因,就会收获果。韩王虚伪的仁慈淹没不了当年的真相,尤其是,涂满了鲜血的真相。”
紫女见状顿觉不妙,背在身后的玉手握紧了链蛇软剑,随时准备应对天泽的暴起突袭。
“那尊驾更应该明白,你之所以被秘密羁押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饱受折磨,是谁的功劳?”韩非轻松的面容上看不出害怕的迹象,镇定站在不过两丈远的距离和天泽对峙着。
“我还活着,是因为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还不足以杀死赤眉龙蛇。”天泽低语的同时缓步逼近韩非,看着眼前这锦服玉带弱不禁风的贵公子讥讽道:“也是因为,在某些人可笑的直觉里,我的所作所为都在他们掌控之下。”
他言语里的愤怒和杀气越发厚重,好似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缓缓张开血盆巨口。看得一旁的紫女浑身紧绷,对公子韩非无比担心,随时都要出手。
“在你看来,他们错了?”
“在我看来,你们每一个人,都错了。”
韩非此时却是微微一笑,看来他之前的一些猜测都对了,他略微缓和了语气,甚至胆大到再度走前两步:“天泽,其实我并不一定是你的敌人。”
似乎没想到面前的韩国九公子竟出此言,天泽冷哼一声:“你确实不一定是我的敌人——但是你的存在,却是百越的障碍。”
狠辣话音未落,韩非身后倏地出现一个冒着幽光的手掌,凶狠拍向他的后脑。
“小心!”
噗的一声,链蛇软剑从韩非脚下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偷袭的驱尸魔。这自下而上的剑锋之势凌厉,他只能收回手掌,狼狈退后。
紫女转而从脚下地面拔出链蛇软剑,随手挽出一个英姿飒爽的剑花,高挑傲然的娇躯自然地背靠背,贴在了韩非身后,侧过脸颊小嘴里还带着几分埋怨:
“下次喝酒,记得千万别叫上我。”
听着紫女这手握利剑锋芒毕露却又像小女儿家撒娇的话语,韩非不由得耷拉眉毛,不好意思地一笑,毕竟,自己眼下又成了需要美人保护的累赘。
“真没用啊~”兜帽下驱尸魔的惨白面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你以为,靠一个女人能保护得了你吗?”
一双狭长凤目冷冽,紫女面凝寒意笑道:
“小看女人,可不会有好下场哦。”
从斗篷下掏出一盏镇魂铃,驱尸魔右手握着招魂幡一震,隐有厉鬼嘶嚎。
“美人既然这般执拗,便不要怪本座无礼。”
紫女余光看向那站在丈远处的天泽,却只见他身不移肩不动,双手盘在胸前,不屑一顾地斜眼望着这边,似乎并不打算插手。
“怎么,不一起上来动手?”
“对付你一个女人,还配我们两人连手?”
驱尸魔曾经在百越也是首屈一指的巫师,哪怕是在辽阔楚地也是名声远播,因此自恃身分,不愿先行出手,只见他将招魂幡杵地一插,沉声道:“闲话少说,我便先让你三招,来吧。”
“哦?”紫女闻言有些忍俊不禁:“这可是你说的,莫要说人家占你便宜。”
说话甫落,但见紫女在身前一幌一闪,那驱尸魔眼睛一花,眼前已没了紫女的影子,正自大骇,这时背后肩膀又给人拍了一下,一把妩媚清脆的声音,陡然自他身后响起:
“呵呵~在这里呀,还呆着作什么?”
驱尸魔回头,却又只见着一片空落落,不禁大吃一惊。
一旁的韩非看见,也为之咋舌,他不懂什么武功,拼足了眼力也只能勉强捕捉到紫女迅捷身法的尾迹。但见美人身形幌动,飘逸万分,脚步在地上不住前滑侧移,时左时右,步伐既密且巧,只需几个转折,紫女的影子就能始终绕到那人身后。
驱尸魔被紫女此等上乘身法给惊吓到了,当真非同小可,他赶忙身躯前纵拉开距离,感受到背后冷风,连忙舞动招魂幡,回手就是一记横削,封住了对方追击。身躯飘开几步远后,他才方敢转身稳住身形,斗篷下都被吓得满身冷汗。
心下愈想愈感惊惶,眼前这妩媚女子究竟是人还是鬼,动作怎会快得如此惊人。驱尸魔回想方才自己的整个背部全卖给了对方,正是大忌,若不是这娘们手下留情,便是十条命也恐怕没了!
“刚才那一招不算,再来呀~”
紫女的笑音话落,她身形再度闪动,驱尸魔那敢怠慢,但觉身侧风声飒然,已知敌人欺到左身。起先还夸口先让她三招,现下骤见对方如鬼如魅地欺近,此刻他为求自保,莫说是三招,就是半招也不可能了。
但见他出手掐诀,快如闪电,招魂幡快速圈转,登时青光展现,只听当啷啷几声,便知与她软剑相触了。但所碰之物,却有着一股极强的粘性般,身前的招魂幡竟然像是给她的链蛇软剑缠着,沾引带动,似乎就要脱手。
他心下猛然一惊,想要引退,岂料眼前倏地剑光激荡,这链蛇软剑竟如同吐信长蛇不断延伸,围绕着驱尸魔让他难以逃脱。
驱尸魔眼见招魂幡依然给她黏着,想要脱手却又不舍,心中焦急,紫女见了,嘴角稍稍翘起,那是猎物上钩的笑容。
宛如猫玩耗子,故意戏弄。
驱尸魔越斗越是心惊,心想自己追随天泽多年,从没试过败得如此狼狈,况且还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女子手里。
想到这里,驱尸魔不禁咬紧牙关,十成功力全数集中在招魂幡,内力猛然疾吐,恶臭尸气登时咻咻作响,向前方侵袭而去,果然听得一声娇喝,眼前肆虐的软剑立时分离。
可紫女却在后空翻的同时,趁机蹬出一条修长玉腿,犹如张弓搭箭,凌空一脚踢出,正好击中驱尸魔的胸腹。
“砰!”
驱尸魔口吐血沫,直接被踢飞一丈多远。
高高抬起的黑丝玉腿悠然收回,紫女一个优雅转身,蜿蜒链剑也随之回旋,玉手插着婀娜细腰,窈窈而立。
娇唇微张,吐出冷艳嘲笑:
“怎么,还觉得我的剑下,收不了你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