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宴眸色也冷了下来, 他压下混杂的思绪, 低声宽慰贺漪。
“这不是你的错,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抬眸又看了一眼贺欢眠,意有所指:“有我在,你不用让着谁。”
贺漪心里猛然一跳,蓬勃而出的喜悦充斥着她周身的每一处空隙。
这一刻, 她才终于确定。
那道声音没有食言, 一切都重回正轨……
这像是颗定心丸。
宣告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贺漪从郁楚宴的怀里立起, 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看向贺欢眠,颇有些紧张地咬了咬下嘴唇:“即便让你讨厌了,我也要说,眠眠, 你……不要因为自己的虚荣心, 走上歧途。”
虚荣心、歧途……
看似苦口婆心的忠告, 却藏着杀人不见血的锋利。
本来还没想到这一茬的人,都不由得顺着贺漪的话思索。
刚刚他们是亲眼看着季海负责人送了什么东西上机舱。
态度不说卑躬屈膝, 但绝对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毕恭毕敬。
要知道能被选中成为季海的负责人, 自己本身的能量也不可小觑。
别说是对一般的二代了, 哪怕是对郁楚宴这种同辈里家世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他也顶多是热情几分。
能让他恭敬到这种程度的, 有,但绝对少。且这些人无论其他,在年龄上有个统一的特点,不会太年轻。
他们也不觉得会是穆老爷子。
毕竟穆老爷子早就不出席这种场合了,他们不认为他会专门为这外姓不受宠的外孙女来这一趟。
年轻的,倒是也能想到一位。
哈,算了吧,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心思几轮回转,很快明了,彼此交换了个讥笑不齿的眼。
有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呵,我说呢?”
脾气横直些的,更是把嘲弄摆在明面上:“果然是小地方养大的,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往上爬,恶心!”
“怎么能这么说呢?”于惠梓皮笑肉不笑地假意打圆场,“我就挺佩服贺欢眠的,毕竟我就怎么也做不到这份上,有时候我也气自己,怎么就不能像别人一样不要脸呢?”
话说得愈发不堪入耳,郁楚宴微不可见地皱皱眉,余光看向贺欢眠。
听到这话的她依旧笑靥如花,连眼波都没带晃荡下,心内微松。
但一想到她可能今天是跟谁一道来的,又莫名涌起了股想要毁掉面前平静表象的烦躁。
一直在暗中注意郁楚宴反应的贺漪,知道目的达到,心内泛起愉悦,嘴上却故作为难道:“眠眠,在场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趁现在事情还没别人看到你,事情也还没到无法回转的地步,你先回家吧,我不会把今晚看到的事跟爸妈说的。”
贺欢眠是个变数,贺漪不想今天拍卖会出岔子,当然想让她赶紧滚。
说完,她就紧盯贺欢眠的反应。
贺欢眠反应也确实挺大。
麻蛋,这些人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叭叭?杵在这儿不冷吗?她好冷。
贺欢眠忍不住微微一仰头,嘴动了动,像要说什么。
早有预料的贺漪,抢在她话出口之前,急声打断:“眠眠,你要是有什么话也回家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被人看到你在这……”
“阿嚏!”
贺欢眠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她摸了摸自己冰冰凉的胳膊,实在没什么好声气。
“不是,我说你们展开剧情都不挑挑地儿的吗?就不能换个环境友善的地儿再发挥?这冷风嗖嗖的,你们不怕冷,我还怕冻感冒呐!”
虽然是夏天,但庄园的位置在半山腰,气温本就低。
再加今天刚下过一场小雨,贺欢眠没提还好,一提,配合着刮来的又一阵风,确实显得堵在这里的他们挺呆的。
众人面色青青白白,贺漪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冷,你就赶紧回吧。”
贺欢眠都不用加以琢磨,就明白了贺漪的用意。
想让她走是当然的,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不管今天带她来的人,是出于好意,还是想提携小辈。
这种蜚语只要沾上了,有影影绰绰风声在圈子里传出,那对方心胸再开阔,也难免会有所顾忌损害双方名声,疏远也是自然而然的。
总之就是,计谋很拙劣,但也很好用,贺欢确确实实被恶心到了。
但她不想顶着冷风跟贺漪多言,只懒声道:“知道我冷,就赶紧把路让开,好狗都知道不挡道,怎么?你前辈没跟你讲讲道理?”
贺漪脸一黑,于惠梓跳出来维护她:“你骂谁是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