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如意,柿柿如意,这院子,往后就叫如意院吧。”
两个丫头一听,也觉得应景,语调轻快附和道:“这名儿倒是十分应景,还十分吉利好听,还请安伯快快差小厮去牌坊铺子去打一个,好给院子挂上。”
安伯自然是连声应是,留下几个小厮在如意院里铺卵石,转头就去办了。
就在众人欢笑间,宁姝不经意往柿子树上瞥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那东墙上,茂密的柿子树叶遮掩的地方,隐约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一抹红极是耀眼……
一身红,还在她家墙头鬼鬼祟祟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了。
秦琅怎么这样!
宁姝下意识就想过去将人揪住,但顾忌身边许多人,便压住了心,不动声色地将那些个不知事的小丫头一个个支走了,只剩下莺声和燕语。
莺声和燕语两人都是知晓她和秦琅那点子纠缠的,宁姝自也不必瞒着了。
“别躲了,我都看到了。”
走到墙边,宁姝没好气道。
莺声和燕语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了墙上探头的俏郎君,才明白过来。
燕语性子要急一些,张口就要斥责,但被宁姝拦住了。
“就你那大嗓门,不得将刚走的小丫头都招回来,噤声,我来就好。”
燕语想想也是,遂闭了嘴,气鼓鼓地看着那笑眯眯探出头来的少年。
“秦二郎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竟做起了墙头客,也不嫌臊得慌……”
没个外人,宁姝说话也不遮掩,对着秦琅冷嘲热讽。
秦琅也不藏了,睁着一双潋滟双眸,便轻快地探出了头,也不恼,目光在这座东小院游移了半晌,难掩喜色。
“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起初宁姝并没有意会到这话的意思,只以为秦琅在夸她眼光好,选了这个景致极佳的院子。
但下一刻触到对方面上那一丝来不及掩藏的窃喜时,宁姝恍然明白了什么。
这院子,位于最东边,对于秦琅这家伙来说十分友好,比如此刻,趁着人不注意,他就攀上了墙。
气归气,新院子都布置好了,她总不能因为这厮再换个地儿,重新折腾一通吧?
料定这厮也没胆子胡来,最多只是像今日一般,宁姝冷声赶人道:“青天白日的翻我家的墙,信不信我报了官去,看国公打不打你!”
“快滚回自己家去,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宁姝就怕这厮三天两头地过来,自己若不制止,倒像是同她私会一般。
“别别别,我这也是无可奈何,有事寻你,但又没法子进你家门,便只能用这个蠢办法了。”
秦琅这才头一回,不想被人厌弃,赶忙解释道。
宁姝白了他一眼刺道:“你能有什么事,本姑娘都不想戳穿你。”
秦琅心虚地垂了垂眼,嘿嘿笑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
“但我今日是真有事,我今早去了舅舅那里一趟,岭南的荔枝下来了,滋味甚是甘甜,我带了些给你尝尝……”
说着,将怀里裹着厚绢帛的坛子献宝似的捧出来,笑容中夹杂着丝丝讨好与忐忑。
“姑娘,是荔枝!”
闻言,莺声和燕语都讶然地说了一句。
按理说,荔枝这稀罕物,运到她们扬州只会比运到盛京更快更便宜,甚至可以说定然比盛京的要鲜几分。
但宁姝一直都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多么爱惜民力的清廉之官,像一骑红尘妃子笑这等奢靡事,他作为扬州的父母官,自然不会去领头干这事,因而宁姝长这么大,也没领受过传闻中的荔枝到底有多甜。
听到秦琅拿来的是荔枝,宁姝忍不住心一动。
然她可不是什么贪嘴的,扭头不看秦琅,嘴里连连拒道:“我不吃,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才不稀罕!”
嘴上虽倔强,但宁姝心里多少是有些遗憾的。
整个天下谁不知荔枝甘美无出其右,宁姝也是个俗人,自然也是对其向往的。
但这是秦琅拿来谄媚她的,宁姝不能顺了他的意,若不然以后还得了,有嘴也说不清了。
秦琅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虽耳边听着少女的拒绝之语,但目光落在那双暗暗忽闪的眼眸上时,秦琅唇边勾起了笑。
也不难为人家,自己从袍子上撕下好几块布条,将装着荔枝的坛子绑结实了,提溜着坛子就将其放了下去……
宁姝带着两个丫头,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就看见那荔枝坛子被放到了墙边的地上,主仆三人静默了一瞬。
“这东西经不住放,要是不及时吃了就糟蹋了,你记得快些吃了!”
交代完这最后一句,少年头也不回地跳下了墙,再不见踪影,只剩下主仆三人看着地上几乎被五花大绑的坛子。
“姑娘,这怎么办?”
燕语看着地上那个装着甘美荔枝的坛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
宁姝也是踌躇了一会,盯了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坛子好一会,才叹气道:“拿进来吧,放在那里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