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秦珏临窗看见弟弟那一副痴汉模样, 忍不住摇头,紧接着无奈叹息,干脆将窗子阖上了。
秦琅很想跟进主屋看看, 但他知道他进去不合适, 便只能在外面翘首以盼。
如果宁姝能在出来后改变主意留下来就好了。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是微乎其微, 秦琅还是内心期盼着。
眼见那道窈窕倩影消失在视野中,秦琅颓然地坐在屋门前的廊庑台阶上, 双眸无地望着前方,色恍惚。
宁姝随着长公主的婢女进了内室,里面燃着在夏日里回会让人觉得清凉的沉水香,一进去,宁姝便觉得心田一股沁凉。
“拜见殿下。”
长平长公主正倚在罗汉床上,见宁姝来了,笑着唤她上前。
“姝儿,来,坐在我身边。”
宁姝倒有些觉得不宜,想推辞,但拗不过长公主的坚持,宁姝还是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殿下,此番过来,也就长话短说了,明日我便要启程回扬州了,感念国公府几月来的照应,特来辞行的。”
长平长公主看着眉眼沉静的少女说出这番辞行的话,讷讷地应了一声道:“哎,终是得离去,难免叫人不舍……”
宁姝垂下眼眸,再抬起时扬着笑道:“总要走的嘛,但日后兴许还会来盛京姑母这里小住,说不定殿下还能看到姝儿过来叨扰……”
宁姝知道,长公主除却为自己那小儿子叹气外,也是因为瞧她比较顺眼,对她有几分喜爱。
说实话,宁姝也很是喜欢长公主这般的长辈,温和慈爱,让她不时能感受到身为母亲的柔情,也是宁姝一直所缺少的。
可惜这样的人,注定是与宁姝没有什么缘分的,要不然有个这样的婆母,宁姝自当欢欣鼓舞。
然宁姝的宽慰却没有起什么作用,长公主听了宁姝的俏皮话,反而心中沉重。
日后又是什么时候,兴许到时候人都嫁作了人妇,自己那小孽障就再没机会了。
只希望二郎能早日看清吧。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还是忍不住跟人家姑娘费口舌。
“我们家二郎闹出的事,终究是给姝儿添了麻烦,只愿姝儿心里别存着怨气就好。”
“殿下多虑了,姝儿并不是如此小肚鸡肠的姑娘,不会一直记恨他的,虽然一开始是十分生气来着,但都过去了……”
宁姝有时真的很羡慕秦琅有个如此温柔可亲的母亲,但也只能羡慕羡慕了。
长公主凝着少女明媚的笑颜,好似在回忆什么,继续自说道:“二郎这个孩子,自生下来就是个体弱打的,不似他兄长,小时候也是多病多灾,因而长大些后,他爹便让让这孩子练拳习武,想练练身子骨,能让身子康健些。加上是家中的幼子,不似他兄长那般是嗣子,在管教上也与前者不同,大郎全然是按着世子的标准来教养的,但二郎就多宠了几分,不求他日后建功立业,日后能平安顺遂,过的快活就成,哪知这小子性格也被惯混了些,现在想来早知便也严加管教了,也不至于姝儿瞧不上这小子……”
长公主说这些的时候,唇边挂着笑,一副拉着家常的随意姿态,也不会带给宁姝什么压力。
尽管是些题外话,宁姝也没有打断,只安静听着长公主娓娓道来。
也从这里,宁姝知晓了秦琅这厮和秦珏天差地别的脾性,虽然也有一部分是自身性格的缘故,但孩子自出生便是一张白纸,如何教养则直接影响了孩子未来的模样。
虽秦珏也是深受父母疼爱,但教养方式不同,带来的结果也是全然不同的。
试问一只桀骜自由的鹰如何能同精细教养的鹤相同?
宁姝现在觉得秦琅这性子也不怪了。
但这些宁姝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安慰长公主道:“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一榫必有一个合适的卯来配,如二公子这般的,日后也定然会遇着一个两厢合宜的姑娘,低迷只是一时的,殿下不必忧心。”
长公主从恍惚中回过来,失笑道:“让姝儿见笑了,是我失言了,说了这样多的闲话,姝儿也不必觉得有什么,就是我这个当母亲的有感而发罢了。”
宁姝浅笑着点头,言说无碍。
“眼见着就要走了,我让玉苓给你备了些盛京的特产和时兴的物件,带回去解解闷也好。”
宁姝惭愧道:“哪里劳殿下这般,都已经叨扰贵府这般久了……”
长公主看着宁姝不好意思的模样,不在意道:“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不费什么,姝儿带回去,令尊瞧了,也不会觉得我们公府失礼。”
长公主这样一说,宁姝倒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了,含笑受了。
从濯英院主屋出去时,宁姝还特意瞧瞧往芙蕖阁那边瞥了一眼,恰好撞上了秦琅那一双灼灼的眼眸,宁姝心里暗道一声大意,赶紧转过头去,步履微乱地行出了濯英院。
秦琅看着人走了出去,克制住自己想追上去的冲动,转头去找了母亲。
长公主还坐在罗汉床上,色遗憾地用着凉饮子,还没喝两口,就瞅见自家那小儿子进来了,脸色丧气地就像跑了媳妇儿。
长公主转念一想,可不是吗。
“来娘这里是想再确认一遍人要走的事吗?”
长公主也不怕小儿子伤心,笑吟吟问了句。
秦琅像是泄了气的河豚,蔫了吧唧地坐在了椅子上,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长公主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这般,心中也是怜惜,出言劝慰道:“事到如今,你要不就算了吧,人家姑娘都要回扬州了,你又能如何,追上去让人跟你回来?这根本不可能,只有你跟着人走的份。”
也不知是那句触动了秦琅,他色微动,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又出去了。
长公主在后面瞧着,只余叹息。
……
流芳阁仆从正在紧赶慢赶地整理行李的消息也被戟安带回了芙蕖阁,这让本就揪心的秦琅更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