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双唇颤抖道。
见宁姝退后,秦琅双目灼灼,又逼近了两步,满心滚烫道:“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娘,我们……”
带着满身的侵略性,连说出去的话都句句烫人,宁姝骇得后背抵在了假山上,语气激烈打断了他:“你滚开,我不愿意!”
假山外,正在侧耳偷听的一对主仆面色呆滞,双眸圆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外之语,相互对视着,久久未曾动作……
夜色幽幽,蝉鸣声阵阵。
少女抗拒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刃,深深插进秦琅的胸膛,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此刻的秦琅,就像一只即将发疯的恶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戾气。
宁姝扶着假山壁,丝毫不惧,毕竟对骂那夜都经历过,宁姝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怎么,你是失忆了还是打马球把脑袋打傻了,你以前怎么针对我的你忘了,就这样还指望我愿意,你做什么白日梦!”
虽然不接受秦琅,但得知这厮对她的心思后,宁姝莫名多了几分得瑟,这是以往从没有的感觉。
就好比小时候成天跟你抢东西对着干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要认自己做老大,那种油然而生的得意根本压抑不住。
然得意虽得意,宁姝不会忘了形,姿态冷漠地叱问着,试图快刀斩乱麻。
气氛只静了几息,就被秦琅扭捏中带着羞涩的话语给打破了。
“以前……以前都是我不对,我向你赔罪,你若是气不过,你看怎么着才能解气,我都依你……”
低声下气,又带着些愧疚的讨好,秦琅此刻这番情态,虽看着降火气,但属实不是宁姝想要的。
她本还有些斥责的话滚到了嘴边,然现在却仿佛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了。
他怎么能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这委实打乱了宁姝原本的措辞,让她心头慌了一瞬。
“不依不依,怎么都不依……”
烦躁和慌乱之下,宁姝开始使性子了,不管不顾地粗暴拒绝,这让已经低声下气但还是不起作用的秦琅几欲崩溃。
“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爷不会让你走!”
像是怕人飞了,秦琅到了这一步,干脆胆子也肥了,几步上前,无视着昏暗的环境,准确无误地一把攥住了少女纤细的腕子,整个人固执地就像块石头。
宁姝根本没想到这厮敢上手拉她,一边挣扎一边骂道:“我说了咱两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你个混不吝,快给我放手,姑奶奶明日就回扬州,再不想看见你这熊小子!”
想来秦琅吧的骨子里是带着些反骨的,宁姝越是这样,秦琅就越不会放手,加上被那句明日就回扬州的话刺激到,他不仅没把人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
男子的力量岂是女子可以抵抗的,宁姝性子再厉害,力气上也总不能跟打小练武的秦琅抗衡。
察觉到这厮的变本加厉,宁姝气红了脸道:“你松不松开,别逼我我扇你……”
宁姝说着话可不是玩笑,毕竟以前对着那些居心叵测的无赖公子,宁姝从不手软的。
秦琅大概是不在乎,又或者是不相信,仍旧固执地攥着,丝毫没有放松力道。
宁姝再也忍不住了。
啪!
只听见假山内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巴掌声,天地仿佛都安静了。
假山外,主仆二人也在风中凌乱了。
一巴掌下去,宁姝畅快极了,甩了甩被秦琅捏了半晌的手腕,抬头看去。
“你打我?”
只见少年僵立在那,一手捂着那半张挨了一嘴巴子的脸,色拢在一片昏暗中,虽看不太清,宁姝也能猜出是如何惊怒。
没人能在挨了一巴掌后还面不改色的。
怕这厮发疯,宁姝先发制人道:“我看你今夜是喝了马尿了,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松开,活该!”
自知现在情形对她不利,宁姝说完就往外冲。
因为心不定,宁姝慌不择路,没有奔向一开始的出口,而是选了另一边,冲出去的那一霎那,正好与蹲守在假山外的长公主主仆迎面撞上了。
“你站住,我话还没说完,你休想……”
秦琅刚从被打中回过,就看见宁姝提着裙子要窜出去,他什么也来不及顾了,忙不迭抬腿就追了出去……
柳暗花明,假山之外,尽被月色笼罩,眼前瞬间亮堂了起来,也让秦琅看见自己的母亲站在那,一脸的肃穆。
“娘……”
满腔的热血都瞬间凉了下来,他期期艾艾唤了一声。
宁姝是第一个发现长公主在此的,疾如风的脚步也是生生止住了,有些无措地立在原地。
算是当着长公主的面打了人家儿子,此种局面,宁姝倒是从没遇到过,不觉有些尴尬与茫然。
但说到底,是秦琅无礼纠缠在先,宁姝觉得自己占着理,定不能退让,也不应当觉得害怕。
念此,宁姝面色沉静,不卑不亢。
长公主看了这一出闹剧,心中只觉万马奔腾,深吸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宁家丫头沉怒的面容上,又看了一眼小儿子期期艾艾的没出息样,闭了闭眼,再睁开,只艰涩地吐出一句:“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