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岸,到了……”疲惫让他的嗓音变得干涩沙哑,“醒醒,醒醒……”
季岸纹丝不动,像具尸体。
沈忱只好拿另一只手,软绵绵地推了他两把:“……你他妈醒醒……到了……”
他实在是使不上劲儿,精也萎靡,别说动手的力气了,就连大声说话他都做不到。司机不耐烦地再催了好几句,沈忱只能继续推搡男人,顺便扫了眼四周的情况:是他们租住的那间民宿附近,跟昨天一样,街上行人寂寥,车辆也少;而本该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大抵是目的地比他们先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
至于女人报不报警、要不要他们去警察局作证,那就是女人的事了。
“季岸……”他抬高了些音量,索性用脑袋顶季岸的侧额,借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想把人顶起来,“妈的季岸,你别睡了啊……”
男人哼唧了两声,随后往他颈窝里很自然地蹭了蹭,含糊不清道:“……我再睡会儿,岚岚你过会儿再叫我。”
“什么岚岚,我不是岚岚。”沈忱道。
“……”男人眼皮都不掀,隔了会儿才又说,“岁岁?”
这下沈忱完全醒了——这季岸,看起来一副不进女色的样子,合着私底下一个接一个吗?多到志不清的时候都不知道身边陪的是哪个?
“岁什么岁,你起来啊!”沈忱两手并用,像要支起一整面墙似的,把人从他肩膀上弄起来,“到民宿了!”
还不等季岸给出反应,司机先不耐烦了;他三两步跨上货舱,抄起放在角落里的两口铝锅,拿到他们俩跟前狠狠一撞。沈忱倏地松了手,顾不得季岸再次往他身上倒,直接捂住耳朵。
“哐!哐!哐!哐!”
季岸:“!”
男人手足无措,抖三抖地终于直起身体,睁开了无的眼。
在一整晚的跌宕起伏后,靠着那支夜光儿童表和(季岸的)耐力,他们终于在早上七点多时回到了民宿。民宿老板都才起床,穿着睡衣端着洗漱用品正要去卫生间,被他们俩吓了一跳。
他们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解释什么,就在老板惊愕的目光下拖着灌铅的腿走回房间。
“你先洗澡,”刚进门,沈忱就急忙道,“免得我洗完澡出来你又睡死了,等会要见人,必须收拾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旁边挂着的穿衣镜。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明白刚才楼下的老板怎么会震惊成那副模样——他颧骨处被擦破了好几处,泪痣旁还有那个烟灰缸砸出来的划痕,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满是尘土,膝盖上都有破口。而他身后,正慢吞吞拿换洗衣服的季岸,看起来比他更糟糕,袖管都被血凝成一块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