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不是说安琪后悔这么对他了,她当然没必要关心一个曾经关押过她的看守的心理健康。
只是安琪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对阿尔文的洗脑会那么成功——那个已经被s盟军政体系腐蚀过的大脑,竟真的还能被洗回来。
这事情安琪并不是今天才发现,早在无辐区实验室里,在禁闭室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虽然当时她还是被阿尔文拿枪顶着,但她已经分明地感知到阿尔文不会对她开枪。在阿尔文说话的时候,那语气甚至不像初见时那样暗含些许嫌弃和高傲,他完全是以一副平等的姿态在和安琪对话,这就导致当时的场面颇有些好笑。
这也就是为什么安琪敢在他的枪口下搞小动作,最终使他直接暴露在辐射物质中。
如果安琪当时真的就那样离开,阿尔文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
是的,从安琪离开禁闭室,到她找到被莫尼卡血屠过的正门,再到冲出实验室引开外部军队——至此躲藏在监控室的研究员们终于敢于走出来,然后还要再算上他们终于发现禁闭室里倒着个人的时间——这趟流程下来五分钟早就过去了,阿尔文几条命都不够用。
所以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安琪到底还是折回去帮他关了个门。
当时阿尔文已经彻底昏厥,安琪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命活着,但反正关门是个随手的事儿。
她是觉得阿尔文罪不至死。
辐射物质带来的□□疼痛,“即将变异”带来的精折磨,这就是安琪给他的最终判决——他和实验室里的其他士兵相比,终究还是有点不同的。
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则证明了安琪的决定有多么正确——行动出了岔子,她没能和接应人员接上头,如果阿尔文没有出现,那她现在大概率已经被重新麻醉,被送上另一架押运飞行器。
至于阿尔文为什么会私自进行这场带有“反叛”性质的救援,安琪一开始认为他是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好受点——那这么说来安琪倒也不必过于感激,她不过是阿尔文用于自我开解的工具而已,这里头没有什么“救命之恩”的成分。
但此时此刻安琪觉得这个阿尔文很不对劲,他和奥汀是什么关系,关她什么事?
阿尔文的家很乱——这是安琪对此处的第一印象。
客厅蒙上了一层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人踏足,水池里还有没洗的餐盘,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不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好像也不是阿尔文,因为看见这场面,他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他很快上前两步,用指纹打开了一扇门。
这个房间和外面相比就像两个世界,干净整洁到令人发指。
阿尔文手脚利落地掀起床铺上的防尘罩,三两下一收拾便已经很像样了,然后他回头对安琪说:“这是我的房间。”
安琪站在门口,声音里没什么感情色彩:“哦。”
于是阿尔文退出去:“你睡这里吧。”
安琪看看他:“那你呢?”
阿尔文顺手拿过一旁架子上的美工刀,利索地挑出对面指纹锁的锁芯,然后给枪口加了个□□,一枪怼上去门就开了。
阿尔文说:“我睡这边。”
不愧是有枪的人,开个门阵仗还真是大呢。
阿尔文探头朝约克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糟得无以复加,于是他很快又把门掩上。
一回头,安琪还是站在原处。
阿尔文问:“你应该……没吃晚饭,要吃点什么吗?”
安琪说:“我不是没吃晚饭,我是已经一个月没吃饭了。”
阿尔文吸了口凉气又吐出来,一边挽袖子一边往厨房走去。
他其实也不会做什么像样的东西,就只是简单煮了个面。
如果是平时,这种滑溜溜的面必然不合安琪的口味,但她现在实在太饿,吃得狼吞虎咽。
阿尔文皱着眉头站在一边:“他们不给你吃东西吗?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安琪无意卖可怜,她只需要按事实说就已经足够可怜了:“我意识清醒的时候都保持一个姿势被吊在修复液里,有时他们会把我麻醉后带去解剖,可能会趁机给我打营养针或者鼻饲喂食吧。”
阿尔文色变了:“解剖?”
“哦,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安琪一脸无所谓,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奥汀解剖我会刻意挑你休假的时候,你应该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事儿的看守了,怎么你们私下不聊吗?”
阿尔文摇摇头:“我和其他人关系并不好。”
安琪倒是有些惊讶:“为什么?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和人起冲突的人。”
然后在阿尔文回应之前她便自己反应过来:“哦,对了,因为我说你是奥汀的姘头。”
阿尔文视线盯住安琪腹部附近轻微的血迹,嘴上应道:“不全是因为你,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人这么认为了。但是……”
“我知道,你没同意。”安琪打断他的废话,“否则你早就不用在实验室待了——所以你现在负责什么?你今晚为什么会在无辐区的?”
阿尔文顿了顿,按规定他不能将任务内容外泄,但仔细一想瞒着安琪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负责无辐区试验田的守卫工作。今晚是休假日,从无辐区回斯卡的通道会打开,再加上月初要进行大面积的除辐处理,会有许多军用飞行器在。所以我想如果他们要把你转移到巨蛋内,这是最好的时机。”
安琪从餐盘上抬头看他:“这是你想到的?”
阿尔文承认道:“受了战友一点提醒。”
“然后你就开着飞行器找我了?”
“……主要是恰巧碰上奥汀的飞行器。”
安琪耸耸肩,挂着一脸“怪不得”的表情,继续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