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否还记得,她和他有约。
她兀自出,却没发现细嫩的掌心已被指尖抠出了鲜血,直到大寒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庄主,我们在山门附近,找到了昏迷的曾齐和何先伟,他们中了某种迷药,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陆溪月这才回过来,心中倏然升出一股倦意,低声道:“待他们醒了后再询问吧。”想来和谷雨一样,都是发现了那两人的行踪才被迷晕。
陆溪月眸光有些恍惚,如今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傅善渊派人将苏白强行带了回去,而苏白也认识那两人因此并未激烈抵抗。
只是傅善渊是如何知道苏白下落的,是傅朔玄告诉他的么,他又为何一定这么急的要将人带回去。
她烦躁地赶走所有人,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寒姨,你去给温韫修书一封,问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大寒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才应声退了出去。
飞鸽传书的速度着实很快,又或者温韫早就察觉了异常,不过三日她便收到了温韫的回信。
“庄主,温小姐信中说,是傅家小妹不小心将二庄主下落透露给傅丞相的……”
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溪月情,“说傅丞相因为某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需要二庄主立刻和国公府的大小姐……成亲。”
看着浑身散发着骇人煞气的红衣女子,大寒连忙说道:“您放心,二庄主肯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大寒说完便胆战心惊低看着她,眼里有担心、有害怕。
“呵呵呵,”她看着手中回信,止不住地冷笑几声,“寒姨你在担心我会冲到天临城去抢亲?你放心,我不会踏入天临城一步。”
她相信苏白,相信他的承诺,相信他不会让她等太久。
然而这一次,她似乎错了。
从三月到五月,她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苏白的消息。
就连大寒都忍不住开始埋怨:“二庄主怎么连封书信都不写,不知道您,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很担心他么。”
陆溪月坐在清澈的溪边,两脚都浸在清凉的溪水中,思绪再次飘远。
苏白这次究竟是怎么了……从她十四、他八岁开始,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他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温韫那边传来的消息又是一切平安。
丞相府失踪多年的幼子找回,早已成为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日日出入丞相府,明明安然无恙为何连封书信都没有。
“庄主,唐忱来了,想要见您。”谷雨前来禀告道。
“呵,今日是五月十四,他定是来讨解药的。”真是难为他了,熬过了四月十五,忍到今天才来找她。她却也很佩服他,明明知道来找她意味着要被她狠狠羞辱一番,却为了免遭疼痛,还是要来走上这么一遭。
“你让他来此处找我吧。”陆溪月意兴阑珊地说道,这些时日着实不开心,有人偏要撞到刀口上,却也怪不得她了。
五月中旬时候山下百花几乎已然败尽,甚至迎来了炎炎酷暑,这九溪山上却是一派清凉,春光犹盛。
陆溪月纤纤玉足荡在清澈的溪水中,一袭红衣烈烈如火,衬得肤光如雪,眉目如画,一嗔一笑俱是潋滟风情。
唐忱从出现开始,目光便一直凝在她身上,“阿逍,你真美……”
陆溪月懒懒地倚在大石上,没有答话。
风吹花落,萧萧簌簌,一时间林中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两人一站一坐,男的俊朗,女的明艳,倒也十分养眼。
“阿逍,你肯见我是不是说明气消了?”
陆溪月没有说话,林间便只有唐忱一人的声音。
“我已经听说了,那个苏白是不是离开锦州了,我真是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凉薄之人。”
那日九溪山的众多山门弟子,齐刷刷地看到苏白离开了山庄,至今没有回来,如今这件事已然在锦都城乃至整个江湖都传开了。
陆溪月好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被撩拨起来,唐忱提谁不好,偏偏要提苏白。
见她面有怒色,唐忱却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如今苏白弃你而去,而我已是整个唐家,家主以下的第一人,而家主他,已经老了。”
他露出抹志在必得的微笑,“若你我联合,整个唐家都是我们的!”
呵,陆溪月心中嘲讽却实在懒得开口,单说那唐敛,唐忱就还没有解决,更何况这些话唐忱翻来覆去说了多少回了,她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正想赶人离开,却蓦地听见唐忱问道:“更何况,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苏白了?”
他哪里比不上苏白?
陆溪月转头看向身旁男子,唐忱穿着绛紫色锦服,在桃花林里翩然而立,确是令整个锦州城年轻女子都爱慕的好样貌,否则似她这般喜欢美貌男子的人,之前又如何会愿意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不过可惜了,虽然好看,比起苏白却差的太远了,至于内里,则没有任何可比性。
她眼底渐渐聚集冰霜,“唐忱,你哪里比得上苏白了?”
桃林里忽而刮起一阵风,陆溪月火红的锦袍上下翻飞,本就明艳无双的脸庞,在这斜斜一睨之下,美的令人几欲窒息。
唐忱忍不住上前一步,“阿逍,我——”
陆溪月却不耐烦地打断,“唐忱,你来这溪水里照照,你这张脸和苏白,就像萤火和日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眼睛没有他的清亮,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他好听,更何况江湖中以武为先,你的武功在苏白手下更是连三招都撑不住。至于人品,你有这东西么?”
唐忱脸色一白,说道:“可是我愿意跪在你面前,心甘情愿地被你抽鞭子,他能么?如今我坐拥半个唐家,他身无长物,又如何能和我比?”
呵。
陆溪月用脚趾戳了戳溪底圆润的鹅卵石,“就你那也算心甘情愿?更何况你不过被我抽了一次,苏白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