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俞怀远没有动静,秦严继续说道:“俞怀远,你莫不是怕在这天下英雄面前输给我,堕了你凌云阁的威名?”
“有何不敢!”
一青衫男子纵身跃上擂台,萧萧簌簌,如松如竹,正是凌云阁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俞怀远。
大寒轻声叹道:“这俞怀远终究还是年轻了些,这般轻易便被人激的上了台。
陆溪月闻言情一冷,目光虽然仍看着场上,口中却冷道:“若我没记错,俞怀远与某些人岁数相仿,却比他有担当了许多。他既是门派中的翘楚,自然有维护门派名声的责任,上台应战也是理所应当。”
话音落下许久,才听到身边传来男子低沉缓慢的声音,“主人,无论何事,只要是你所愿,我皆会为你做到。”
“哪怕付出生命。”
大概是男子声音太过认真,陆溪月心尖倏然一颤,最终又重归冷寂。
她漠然地看着场中,没有看到身侧苏白泛红的双眼和眼底深埋的情愫。
与台下两人的死寂相反,台上打的一片异常激烈。
“吃我一杵!”秦严声音高亢。
这秦严的武功大开大合,一招一式都来势汹汹,一杆降魔杵更是挥舞的雄浑有力,眼见俞怀远的脑袋就要被打个粉碎,他突然向后撤了一步,左脚斜迈三步,右脚向前,竟然绕到了秦严身后,步法之诡异令人称。
陆溪月的心已完全地被吸引了过去,激动地脱口而出:“这是凌云阁的镇阁之宝,清音步!”
她往日只在书上看到过记载,今日一见竟比她的逍遥游步法更加诡莫测。
俞怀远每走一步都仿佛水击山石,清音沁脾,俞怀远正欲提剑刺去,秦严却仿佛早有提防,借着降魔杵前进之势身子猛然向前,一拍杵头,金灿灿的大杵瞬间向俞怀远撞去。
瞧着两人这一招一式,一来一回,想必已是多次交手非常熟悉,然而陆溪月却渐渐看出了端倪,下意识说道:“这秦严招式威力虽大,可每一击耗力太多,不如俞怀远身法清灵,要不了多久便能分出胜负。”
果然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秦严已是满头大汗,出手也不复之前的速度和力道。
“认输吧!”俞怀远撤掌后退,含笑说道。
眼见这么快便分出胜负,陆溪月顿感无趣,身后却有人冲着她问道:“这位少侠眼光如此独到,不知是何门何派?”
陆溪月闻声看去,转头时蓦然对上身侧苏白深邃而灼灼的目光,男子幽深的眸底涌动着难以分辨的意味,在枯木面具的映衬下愈发难测。
她心下倏然一怒,斥道:“你不看台上,盯着我作甚!”
方才出声询问的男子顿时噎住,委屈道:“我只不过见兄台对俞怀远的武功如数家珍,对场中局势更是洞若观火,这才有意结交,不是故意要盯着你看的。你虽生的好看,毕竟是个男子,我,我——”
苏白突然开口,情是那般认真,他眸光清亮,一字一句地说道:“师兄,我一定会为你重塑气海,助你重回巅峰,你是那遨游天际的龙,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你脚下。”
他顿了顿,声音异常柔和,“我也不例外。”
陆溪月怔住,苏白为何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虽然不解,却仍被男子眼底的认真所震撼,男子声音并不大,低沉缓慢娓娓道来,却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沉迷在他所构筑的美好未来中。
呵。
陆溪月倏然冷笑,若不是苏白,她本就在巅峰,又何须他来相助?
男子盘膝坐在蒲团上,脊背却依旧挺直,一身黑衣风姿如玉,极尽风骨。
她豁然伸手,一把掐住苏白修长的脖颈,将毫无反抗的男子猛地带到自己身前,差点打翻案上的茶盏。
她目光紧紧盯着身下男子,姣好的桃花眸中闪烁着凛冽冷意,她手上力气加大,双手渐渐合拢,直到男子眼底泛起痛苦的潮红血丝,呼吸越发急促,才俯下身,凑到他耳畔。
“记住,这本就是你欠我的。”
第2章 唐悟
本是耳鬓厮磨亲密至极的举动, 却因为她说出的话语而冰冷刺骨,她甚至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男子剧烈的喘息都倏然一滞。
旋即,她松手, 像丢弃无用之物般将男子狠狠推了出去。
苏白跌坐在蒲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捂住胸口, 男子剧烈地咳喘,想必那面具掩盖下的俊美脸庞早已是通红一片。
看着男子痛苦地喘息, 陆溪月胸中戾气这才稍微平息。
她恍然想起, 方才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
陆溪月回头寻找, 身后坐着的已然换了个人, 而方才那出声询问的人不知何时坐到了个更加靠后的位置,离她足足有几丈远, 却仍哆哆嗦嗦地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对上她阴冷的目光,又连忙低下头去。
呵,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胆小的人。
待她再次回过头时,苏白已经恢复了平静,男子头低垂着, 初春的寒风吹过, 束在脑后的黑发被零散地吹到身前,平添几分萧瑟和脆弱。
“记住了。”
她听见男子低声说道。
“恭喜俞少侠,接下来还有哪位想挑战俞少侠?”擂台之上,秦严终于认输, 温韫清朗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转移了陆溪月的注意力。
俞怀远青衫磊落, 歉意地躬身道:“非常抱歉,方才被秦严出言相激, 这才冒昧地上了擂台,在下无意娶妻,更何况这江湖中才杰辈出,在下也没有自信能站到最后。”
温韫笑了笑,“没想到竟还有让俞少侠这般佩服之人。不过多谢俞少侠今日让温韫开了眼界,这般近距离地欣赏天下第一步法,还是第一次。”
“公子我记得您和那个俞怀远交过手?”端午突然摇了摇苏白的手,小声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