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顺顺利利地过下去, 转折却措不及防地来了。方砚知无缘无故晕倒在了山里, 回来的时候虽然脸还是那张脸,可是性情却变化了许多。阿飞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却直观地觉得方砚知同之前不太一样了。
好歹人没事就行,阿飞心宽体胖地想。或许人遭遇大变总会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过些时日就好了。可是让阿飞难受的是,曾经再不耐烦再不高兴都会让自己跟在身后的方砚知,一连几日都像是在刻意躲着自己。
阿飞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了二人之间的这层隔阂,可是方砚知这几日闭门养病,谁都不见,就连他也不得其法。望着那张熟悉的脸,阿飞在心底悄悄安慰自己道,或许砚知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既然有耐心,便是等上一段时间又何妨。
一切都在阿飞的想法中顺利地进行着,没过几天,方砚知果不其然地重新和他热络了起来。经此巨变,方砚知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重,更加文采斐然,身边还多了一个自己从来不知道的所谓的朋友。
阿飞之前从来没想到方砚知会有除了他以外的朋友,他以为自己是方砚知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好友。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的时候,只有自己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的身边。可是当沈舒年出现时,阿飞才发现之前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是地一场幻梦。
沈舒年此人芝兰玉树,相貌端正,和方砚知站在一起时更是如诗如画。阿飞望着他们言笑晏晏的身影,听着他们吟诗作对的声音,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好似一道永远望不到头的天堑。
阿飞之前从来不会有不自信这样的情绪,村子里都是庄稼人,谁也别瞧不起谁。除了方砚知,再也没出过第二个能够识文断字的人才。跟在方砚知身后,阿飞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似也成了个文化人,而不是一问三不知一看全不懂的地地道道的白丁。
可是沈舒年的出现,却打破了他和方砚知这样一种相伴跟随的相处方式。从那之后,跟着方砚知形影不离的人再也不是他,而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沈舒年。阿飞之前从未听方砚知听起过,可是看他们之间的相处,只觉得十年老友莫过于此。
一个两个都是有共同语言的文化人,彼此交流都方便。和他们在一起时,阿飞总觉得自己插不上半句话,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对未来有着相同的期望。阿飞知道,他们的期望都是光明灿烂的,而不会和自己一样,一生都赔在庄稼地里。
久而久之,方砚知自己学得了一门制墨的技艺。他真是聪明,不仅能够依靠这门手艺成功还清债款发家致富,甚至还能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可是吸血的家人如同附骨之疽,生生贴在方砚知的骨头上,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埋没在田埂和邻里的闲话里。阿飞下定决心想要帮方砚知一把,于是去外地发展的念头是他亲自告诉方砚知的,他希望他能够有更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