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清润,亲切动人,让人如沐春风:“这件事情我们就跟着哥哥处理,还望哥哥秉公执法,该赔钱我们就赔钱,争取早日将事情了了。”
沈舒年这番话说到了那矮个衙役心里头,他对沈舒年这样会来事的年轻人分外有好感,连带着态度都软化了许多:“公子深明大义,我们衙门上定然会秉公办理。”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仍困在牛角尖里出不来的方砚知,似在埋怨他的不懂人情不通事理。衙役瞧完方砚知,又堆起满脸的笑意看着沈舒年:“公子,这位老板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开导开导,莫让他闹出什么事来。”
沈舒年颔首:“那是自然,哥哥放心。”
衙役见沈舒年答应得爽快,压在心上的两座大山才算是搬动了一座,之后便是安心去处理那刺头和背后王家少爷的事情。沈舒年目送他远去,这才轻声唤着方砚知。
方砚知双眼无地看着衙役离开的背影,呆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舒年看他这样失的状态,一时有些担忧,加重声音又喊了一句。
“砚知——”
他话音刚落,方砚知才像是彻底回过来。他对着沈舒年投来了复杂痛苦的目光,看得沈舒年心上一跳,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庆村里淳朴的农户关系仿佛是梦里面遥不可及的桃花源,不过几月光阴,方砚知一向秉承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便摔了个粉碎。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既没有极强的人脉,又没有极高的权势。
他也知晓,对这无辜的衙役施压只是徒劳无功,因为这衙役不过是拿着普通的俸禄,按照上面官老爷的命令行事。即使自己如何抓狂愤怒,可是在这张官府相护勾结串联的保护网下,仗势欺人者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他最对不起的,便是沈舒年。在安庆村时,他便夸下海口,无论未来光景如何变化,自己一定不让这谦谦君子跟着自己吃一点苦。那日的誓言犹在耳边,可现下的情境确是如此煎熬。
他忽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任何来自旁人的怜悯目光都会刺痛他的心。方砚知痛苦难解,觉得自己辜负了沈舒年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
他非但没能照顾的好店铺,还害得沈舒年和大宝小宝陪自己一起受人欺辱,得到这样不公的待遇。
不出沈舒年所料,方砚知痛苦地看了他一眼,便松开了他的手。一向骄傲肆意的如玉君子如今垂头丧气,步履缓缓地朝着屋内走去,没和沈舒年有半点交流。
他的背微微驮着,不像是今天早晨意气风发的方砚知,就连身上那裁制合适的漂亮衣服都像是大了一码,空荡荡地挂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