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虽然在努力地表现出正常,可是一个人的心绪是能从他的行为举止中潜移默化地渗透出来的。沈舒年能够觉察到他的坐立不安,可是方砚知不愿意说,沈舒年便也善解人意地不问。
“好。”
见沈舒年已经答应,方砚知心里压着的石头才稍稍放了下来,心头算是松了口气。算算时间,追债的人今天上午怕是就要大刀阔斧地上门来。
第一天穿越而来的情景,即使方砚知闭上眼睛,所有的记忆仍旧历历在目。凶恶煞的刺头打手,耀武扬威的刺青花臂,还有手中足以夺人性命的刀具棍棒。
这些都构成了方砚知午夜梦回时的噩梦,让他想起来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今天债主打手又要上门,想必情况不会比上次好到哪里去。方砚知不希望沈舒年也卷进这场无妄之灾的风波之中,只能借口打发走人,不让他见到这种打打杀杀的场景。
沈舒年出门后约莫半个时辰,就有人浩浩荡荡地从远边小路成群结队地走过来。路边行人见来者不善,纷纷躲避开来,生怕这流氓头子殃及池鱼。
方砚知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目光眺望远处,他的眼极好,遥遥一见便发现领头那人脸上标志性的刀疤,便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看着他们这般架势,方砚知心底不合时宜地忽然生出一股庆幸,庆幸沈舒年听了自己的话老老实实上街采买去了,不会被这群地痞流氓吓到。
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情感价值上,方砚知自觉亏欠沈舒年许多。可是这人也是个死脑筋,明明是个富家大少爷,却非要跟着自己待在偏僻贫穷的小村子里,不喊苦也不说累的。方砚知给不了沈舒年什么,此刻却能让他免受这般影响。
那打手头子看着方砚知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脸上升起一阵狞笑,显得眼角上的刀疤更加扭曲可怕。他不知道回头跟身后追随着的小弟说了些什么,方砚知没有听清,却发现那群人一起哄堂大笑了起来。
来人来势汹汹,方砚知看到打手们手上拎着的大刀棍棒,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了起来,却强撑着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他不想过早地表现露怯,不然就更让人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哟,方三。”
那打手带着一群小弟走得近了,才发现方砚知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他没有让开身位,显然是不想让这群人进到家里去。
那领头的刀疤脸也没在意这点小细节,方砚知一个人对着一群狰狞的带刀汉子,背上不知不觉间浸出了一身的冷汗。
刀疤脸将大刀扛在肩上,贼眉鼠眼就这样轻浮地上下打量着方砚知,嘴里还不住地发出轻蔑的咋舌声。他用舌头舔了一圈牙齿,空着的一只手想要去拍方砚知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