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垣微微挑眉,“拽出来?”
李婉平点头,“因为那个小哥哥的年纪也不大,具体的情况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他当时也就只有十三四岁。一个大孩子想要救一个落水的小孩子其实也蛮吃力的,反正我的记忆里就是他把我连拖带拽地从水里拽了出来了。而且因为他当时拽得太过用力,我的后背划到了湖边的岩石,还把衣服都给刮破了。”
周垣闻言一怔。
其实他已经不记得了,或许,是他压根儿就不想再记得。
因为关于十四岁那一年的所有事,他都不想再记起。但隐约的,他记得当年是有那么一个小姑娘,就在他的眼前,“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当时周垣是去给他的妈妈买生日礼物,然后就路过了那个湖边。救那个小姑娘也只是出于人性的本能反应,但具体情况他也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小姑娘大抵是受到了惊吓,上岸后一直哇哇大哭。
周垣没有办法,因为他不擅长哄人,于是,他就把原本应该送给妈妈当做生日礼物的水晶球送给了那个女孩。
那一天,是那一年的初雪,但雪下的不大。
周垣遇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天空飘着朦朦胧胧的雪花。周垣回到家的时候,雪却已经变成了雨。
而就是在那个雨夜,周垣永远失去了他的母亲。
老人说,冬天很少下雨。
但那一年的那一个冬天,那一年冬天的那一个夜晚,雨水冰冷刺骨。
李婉平见周垣迟迟没有说话,不禁好问他,“周总,你在想什么呢?”
周垣回垂眸顾了她一眼,“没什么。”
李婉平并未察觉异样,又自顾自地道:“那个小哥哥人可好了,当时为了哄我不哭,还特意送了我一个小小的水晶球,所以,从那之后,每到初雪,我就会去买一个水晶球当做纪念。”
李婉平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小哥哥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不过,他应该会过的很好吧!毕竟,他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周垣的眼眸微动,语气平和且柔,“别东张西望的,好好看着脚下的路。”
李婉平闻言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地低头看路了。
他们一路走向酒店,中间途径酒店门口的停车场,在停车场的边缘处停了一辆黑色奔驰,奔驰的车身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不容易被人发觉。
周垣的脚步忽然顿了下。
李婉平由于惯性也跟着顿住,她不解抬眸看向周垣,问他怎么了?
周垣的眼眸微微暗了几分,但几秒钟的时间,他又恢复正常,“没什么,走吧。”
李婉平没头没脑地左右张望了一圈,但她并没有注意到那辆黑色奔驰,也就跟着周垣一起走进了酒店。
g市的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城市的街道纵横交错,从东到西,自南向北,全部都妆点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周垣闲着没事陪李婉平把g市所有好玩好吃的地方都逛了一遍,李婉平没心没肺的,只顾着吃吃吃,买买买,最后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有的没的,堆放在酒店的客房里,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大约在第三天的时候,这个项目的第三个合作方终于抵达了g市。不过跟之前收到的消息一样,来的人不是王总,而是蒋柏政。
出于礼貌,在蒋柏政抵达g市的当晚,周垣还是象征性地跟蒋柏政一起去吃了个饭。不过没带李婉平一起去,是周垣、蒋柏政、严筠,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吃的。
第二天去看地的时候,周垣也没有带李婉平,依然是周垣、蒋柏政、严筠,以及相关的工作人员。
严筠作为主要负责方亲自安排了人为周垣和蒋柏政介绍了那块地的详细情况以及周边的整体规划。
蒋柏政平时看着像一个纨绔公子,但一碰到正事就变得特别精明,他边看边与负责人交流,一个上午,就提出了不少关键问题。
等一行人看完了地,天也快黑了。严筠依旧主动提出来请客。这时,一直没与周垣闲聊的蒋柏政忽然轻描淡写了一句:“我听说,李董也来了,怎么一直没见着人?”
周垣伫立在一处雪丘,“蒋总找李董有事?”
蒋柏政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眉目之间染了几分痞,“对,有事。”
周垣面无表情回:“什么事?”
蒋柏政意味深长答:“我跟李董之间的事,还需要报告给周总吗?”
周垣漫不经心瞧着脚下的积雪,“需要。”
蒋柏政轻嗤,“那算了,改天有机会见到李董,我再亲自跟她说。”
周垣便没再吭声。
一旁的严筠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又旧话重提,“中心路有家川菜馆,去尝尝吗?”
蒋柏政兴致缺缺拒绝,“不必了,三个大男人去吃饭有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严总,我晚点把关于这个项目盛和集团的部分发到你的邮箱里,我们再联系。”
他话落便转身离开,留下了一脸无语的严筠,和毫不在意的周垣。
严筠默了片刻,扭头看向周垣,“蒋柏政不是订婚了?怎么?订婚了还跟你抢吉祥物?”
周垣依旧没吭声。
严筠碰了个软钉子,又自顾自转移了话题,“那我们俩去吃川菜?”
周垣终于抬眼皮扫了他一眼,“就我们俩?”
严筠一脸茫然,“啊?不然你还想叫上谁?”
周垣不咸不淡的,“那不去了,回见。”
他话落,也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