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玉猛地打开修复室的大门。
她走入的时候,恰好看见羽衣打开,一道丰盈的人影从棺椁中跨出。
宋含玉目瞪口呆。
要知道,棺椁里……只有那具还没有打开的羽衣古尸啊!?
似有所感,那道人影转过头来。
宋含玉屏住呼吸。
那个人他挨着窗户站着,身上的那件长袍流光溢彩,如水一般宣泄于地,上面缀着华丽的翎羽。他转过脸,是非人类一样的美貌,衬着窗外清冷低调的月光,却像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
他注视着她,用一种打量和审视的眼,就像一只挑剔的猫。
这个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宋含玉怀疑自己踏入了一个稀里糊涂的梦,总觉得那个眼莫名熟悉。
但更熟悉的他身上的羽衣。
那分明就是,棺椁内的那件织锦羽衣。
宋含玉往打开的棺椁里一看,空空如也。
电光火石间,宋含玉心底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康头儿本以为自己只能去地底下见瘦猴和大个儿了,没想到突然有个女人闯了进来,然后那怪物就迟疑下来,停下了脚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康头儿立刻朝那个女人冲了过去,管它呢,不能做人质也能推出去垫背啊!
宋含玉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老头儿,冲她目露凶光扑了过来,她惊呼出声,伸手却摸到了软滑的触感。
是那件羽衣。
她伸手摸到的,正是她看过千百遍的那件织锦羽衣,而那身穿织锦羽衣的男子正挡在她身前,那个老头儿手里的刀直接刺入了他的腹部。
以人身苏醒的鸣蛇挡住了这刀。
他微微不悦。到底还是刚刚苏醒,竟然被这么弱小的人类伤着。
不过,至少没有伤到她。毕竟她看上去很脆弱,一点点小伤就能让她死去。
他闻见了这个雌性甜蜜的味道,在如此近的距离,更加诱惑。也因此他开始疑惑,为什么她这么脆弱,却能吸引到自己。
看见了那把刀,和那老头儿不怀好意的眼,以及甩在地上的棺材盖,宋含玉恍然明白,不管这穿着羽衣的男人是不是从棺椁里复活而来,可这个老头儿是个实打实的窃贼!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顾不上多想,宋含玉拉着这救了自己的羽衣男人就往外冲去。
宋含玉迅速拉着男人往逃生通道跑去。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此心里砰砰跳得不行,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走廊的墙上出现了诡异的巨大蛇影。
鸣蛇顺从地跟着她跑,他只觉得新,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雌性竟然还想要保护他。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是不是太过脆弱了。
不过被她牵着的感觉也不错,鸣蛇眯着眼睛,贪婪地汲取身边的味道。
她惊慌的味道也很甜美,甚至更加令他兴奋到眩晕,灵魂都在叫嚣,想要更多,不,想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去。
这么宝贵的人类,这么难得的味道,就好像宝物一样。对鸣蛇一族来说,最好的储存宝物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肚腹,有吞吃宝物到自己的肚子里的习惯。
可鸣蛇遗憾地想起,人类吃到肚子里就会死掉,然后就没有这样香甜的味道了。
她是宝物,可不能随便吃掉。
好在还有点可以随便吃掉的东西,虽然不太想吃。
在他身后,蛇形黑影游走而出,飞速倒退,一直涌动到了修复室里,淹没了打算逃跑的康头儿。等小蛇们再次散开,地面上空空如也,毫无痕迹。
宋含玉拼命往外跑,她拉着男人跑出教学楼,沿着小路穿梭,最后来到学校里的一个僻静角落,见没人追来,这才放下心。
“你……你是谁?”宋含玉双手扶在膝盖上,一边喘气一边问。
他偏头,说:“我吗?我叫巫鸣。”
鸣蛇告诉她。巫鸣是他化为人身时用的名字。上古有通者皆称为巫,而他是鸣蛇。
巫鸣。宋含玉默念这个名字。
巧了不是,那墓主的随身印上,不就正是这两个字吗?
宋含玉觉得自己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你怎么去的那具棺材?又从棺材里走出来?”宋含玉犹豫着问。
“我本来就在棺材里啊。”那个自称巫鸣的男人怪反问。
宋含玉颤着嗓子又问:“你……是从墓里复活了吗?”
巫鸣从容点头:“对啊,看来是这样没错。”
宋含玉脑子里轰隆一声。
如果她的脑子是一个锅,那现在就是噗滋噗滋冒白气的高压锅。
用最后一点冷静,宋含玉按下高压锅盖上的那个阀门,劝告自己不能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