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带在颤唞,他说不出话。
他能说什么呢?
上一次,何已知为他种了一棵树,让他失声了一个月。
现在他又为他买了一栋楼。
雁行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这个年轻人借款的风险吗?这显然是学校和社会教育的失败。
何已知就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背负了怎样的压力一样。
事实上,在说出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反而变得更轻松自如,举止里带上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浮。
在夜风和酒精的作用下,这个年轻人笑得有些野蛮。
“来吧,我带你上去看看。”
他拉着雁行进了电梯,然后在通往屋顶的台阶前将他背了起来。轮椅被留在楼梯间。像是一件不重要的行李。
向上的台阶上,铺着厚度不一的木板,弥补了台阶浇筑时不一样的高度,让攀登的每一步都变得稳定。
郑韩尼跟着何已知在这铺地板时,不会想到这栋楼有一天会属于他的朋友。
“这里的改造才刚开始,但是我等不及了。”何已知用一只手推开天台的门,背着雁行走进去,反身踢了一块石头,将门抵住。
雁行趴在何已知的背上,将眼从他静脉跳动着的脖颈上移开,看向夜风吹来的方向。
此时,他明白了为什么何已知问他这栋楼有何不同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片天台是荒凉和黑暗的稳定化合物,铺满了灰尘和碎玻璃。四周是高耸的钢筋水泥。屋顶的矮墙边缘没有栏杆,只有一条绳子,上面挂着几片褪色的旗子。
有人说这里是一个自杀的圣地,因为这栋楼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火灾,造成了数百人死亡,他们的灵魂还在这里徘徊,吸引着那些绝望的人。
但是,由于这个传说的来源是王阳明,雁行不相信其中的任何一个标点。
即便它是真的,大部分喝醉的人也会在走到天台前被楼梯绊倒。就像那时急匆匆跑上来的何已知。
而且连传播这个传说的王阳明本人,在决定告别这个世界之时,都没有选择这个地方。
对于一个知名圣地来说,这样的背叛多少有些令人心寒。
但无论如何,这里确实是一个悲哀的、没有希望和生机的地方。
可现在,它变得不一样了。像一个迹。从地下看不出来,只有上到屋顶才能看见。
仔细一看,其实变化也并不是很多,无非就是四面的墙壁上挂了老土的灯带,地上的玻璃和烟头被清理了,墙角有铺了一小块的瓷砖,还放了几盆绿植——无论那是什么,它们看起来都比羸弱的流苏树更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