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鞋跟踏过地面的瓷砖,两个护士的影子出现在拐角。
这唐突的举动并没有引起老人或者水管工的注意,或者他们注意到了,但什么都没说,只有门口猫爬架上看门的波斯猫有点好地喵了两声,抬起后腿舔自己的腹部。
“先出去吧。”雁行说。
剧作家顺势发动汽车。
“你看到我买的东西了?”他问。
“你真是……”
他们肯定都看了那篇报道,也许何已知拿雁行的经历赚钱的事情触到了艺术家的警戒线。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谈话的气氛没有何已知想的那么紧张。
何已知回头去看,发现是侯灵秀上了车,正在拉面包车第二排的安全带。
“有人来了。”雁行提醒。
他们没有亲很久,分开以后,何已知安分地退回原本跟随的位置,借着低头整理头发,偷偷瞄着自己的男朋友。
也许雁行是对的,他应该学着更好地保护自己。
他们站在动物医院门口,并不孤独。
隔着玻璃门的前台有两个护士,大厅的长椅上坐着一排等候看诊的宠物主人,大多是老头老太太,不仅如此,和他们同样在玻璃的外面,一个带着橡胶手套的工人正提着水管浇花。
他没法解释,幸好山竹及时地冲上来,把扯着安全带挣扎的侯灵秀拉了下去。
他不知道出去后会发生什么。
何已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脚步声在走廊尽头转了个弯匆匆地跑走。
他转动轮椅驶向出口,何已知紧紧地跟在轮椅后面,像是被人施了间隔不能超过一米的诅咒。
雁行停顿着,像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愤怒是一个人清楚自己被爱时才有筹码展示的特权……我现在没有那样的筹码,我不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看来成年后人真的会变成熟,何已知苦中作乐地想。
“不……”
看到剧作家惊慌的表情,他不明所以地说:“怎么了?不是要上山玩吗?虽然我觉得肯定又冷又无聊……”
从三人面前经过时,他看到pvc深深地皱着眉,一脸的愁绪如麻,他从来没在艺术家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做点什么证明你说的。”
山竹和侯灵秀倒是都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剧作家感到心痛。
何已知也欺骗了他们,在看完采访之后,他们一定都明白了,但却没有怨恨他。
侯灵秀甚至想跟他们上山——这是放在以往任何时候他都会断然拒绝的活动——很明显在担心他。
罪恶感爬过脊椎。何已知握紧方向盘。
他不仅是不合格的搭档,还是不合格的队友。
面包车缓缓地上行。
车头上翘的感觉让剧作家仿佛回到他第一次和pvc打完架,被雁行从派出所领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