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看到地面上有一些枯萎的白花,应该是运走躺下的流苏树时落下的,他想过去捡起来,人一靠近,灰喜鹊就警惕地飞走了。
他注视着小鸟消失在屋顶后面,一低头就看见树桩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绿色——
在灰喜鹊刚才饮水舐羽的裂纹里,长出了一株小小的嫩芽。
何已知回到仓库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他本打算一觉睡到晚上,结果不仅刚躺下就被骚扰了一轮,中午还被来要车的大嘴奶奶和孙老太叫了起来。
她们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从便利店买了快餐的pvc和侯灵秀回来,老人看到塑料盒装的面和米饭,就跟看到年轻人裤子上破的洞一样浑身难受:“你们就吃这个啊?这哪行啊!”
两个老太太说要给他们做饭,艺术家和大学生不擅长拒绝,又想到上次大嘴巴奶奶送的蛋糕的味道,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
因为pvc的仓库里没有厨具,老太太就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顺便把面包车开回孙老太的车库,何已知也不得不被从拼图上掀了起来。
他们怀揣着一饱口福的殷切期望来到花间地小区,却发现大嘴巴奶奶做饭的水平比烤蛋糕的水平差了足足一百倍,和正常的好吃都相去甚远。
虽然这样说很厚脸皮,但几人在感激之余还是不禁感觉受到了诈骗。
离开时山竹被奶奶拉着唠嗑,先下去的pvc就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一下,果不其然又被阳台上的邓老头劈头盖脸一顿爆骂。
早有预料的侯灵秀在一旁偷笑。
回去的路上,何已知绕路到附近的打印店,把在蓟北拍的流苏树发芽的照片洗了出来。
等到晚上睡觉前拿给雁行。
“给。”青年有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拍了很多,但手机的夜间感光不好,即使打印店店员帮忙用软件调整过,最后挑出来能看清的也只有一张,装在信封里薄薄的一层。
“这是什么?”
“昨天让你等到那么晚的道歉。”
“你是说,让我等到那么晚,并且最后还放我鸽子的道歉,”雁行接过信封,玩笑地拿在手里晃了晃,“不觉得有些轻飘飘吗?”
何已知看到他勾起的嘴角,感觉身上好像有电流经过,忍不住避开视线:“那下次我再陪你重一点的东西。”
雁行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那张曝光失败的照片,先是怪地在手里转了转,到某一个角度时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你昨天晚上拍的吗?”
“其实是今天早上。”
他语气一变:“拍的这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