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收工早,在那苍月之下一望无际的冰湖旁,秦星羽默然伫立了良久,直到裹着厚厚长羽绒服的身体,早已冻得没有一丝知觉。
他恍然间扭过头,望向身旁几乎与他一模一样姿势,伫立于这冰湖之畔的俞笙,落了些许碎雪的发梢与立体的五官,犹如一座比例完美的雕塑。
“小时候外公带我去过一次长白山,去挑选一些家里公司的野山参样品,那里的天池和这冰湖很像,你说这些湖底下到底有什么?”
秦星羽如今的心理状态虽然大有好转,但仍旧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荒诞的念头。
认真思量了片刻,俞笙严肃地告诉对方:
“这些危险的野外湖底,都有化学元素周期表,还有亚热带季风气候分布图,以及太平洋洋流走向图,所以不可以靠近,这是我妈说的,我都上高中了,她还跟我这么说。”
秦星羽那双如这苍凉星月般,亮晶晶的大眼睛,瞥了对方一眼。
俞笙是骗他的,俞笙妈妈不可能跟他这么说。
俞笙从小到大都是个学霸,不讨厌化学和地理。
但是他秦星羽在高一还没分文理科时,最讨厌背元素周期表和洋流季风分布图。
都是那么久远的事了,俞笙居然还记得。
不过是想让他离危险的地方远一点而已。
秦星羽定定望了一会对方,直到入了夜的天幕断断续续飘起雪花。
他的家乡几乎不下雪,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在这大兴安岭的雪乡一呆就是两三个月。
“我第一次看雪,就是六岁那年秋天,和外公去的长白山,后来……后来大学里的寒假,外公身体不太好了,我想再去拍一次雪景给他看,才知道,那里的冬天会封山……”
“……我们那次组合巡演,最后一站就是我的家乡,那时候外公已经病了,他说……等我们……他去看演唱会……可是,倒数第二站……我们……我们就……”
那次巡演的倒数第二站在帝都,彩排期间,就出了那场足以使得组合解散的舞台事故。
即便从语言障碍中恢复过来,秦星羽也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几段话,尤其是他这几日来,情绪不稳定,说到后来无论逻辑还是声音,都不大顺畅了。
俞笙认真地听着,转过身来用那修长的指尖,将对方被风雪吹开的围巾重新系拢,低声轻哄着:
“慢慢说,不着急,一个字一个字来。”
“湖底……其实什么都没有……”
连日的情绪低落,与精状态的反复,他还是会间歇性地思绪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