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蹲着看了一会儿,默默看向塞西尔的方向。
他原本想象的“布施”,是给平民发放一些食物之类的东西,像是古代也会给没饭吃的流民发放白粥。不能管几天饥饿,官员们却好交差说办了实事,至于治标不治本,这些人之后会不会饿死,是两码事。
这里对“布施”的定义,就像亚桑所说的那样,是子轮流见过来到这里的平民,为他们赐予祝福。
塞西尔在祭坛后方,亚桑之所以让柏林待在这里,是因为平民在阶梯下方,柏林所在的位置算得上是视线盲区。
他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看了一会儿之后,柏林观察了一圈四周,跟亚桑留下一句“我过去看看”,就蹑手蹑脚地猫着腰朝塞西尔的方向挪了过去。
他只要不站直了,祭坛外的平民就看不到他。
亚桑知道自己拦不住柏林,他脸色不太好,站在原地没有动。
官一般来说不会来布施现场,柏林按理说是不能被允许踏上祭坛的……但只要不被抓到,亚桑也不会主动上报,毕竟与他无关。
塞西尔耳聪目明,大概率比队友们要更敏锐些,柏林偷偷摸摸挪到他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塞西尔毫不意外地低头看了看他,就继续注视着阶梯下正在讲话的平民,面上不动声色地认真聆听。
阶梯下看不到的地方,塞西尔的手从袍袖下探出来,修长的手掠过柏林的黑发,在蓬松的头发上安抚地轻轻揉了揉。
抱着膝盖躲在祭坛下方的柏林仰起脑袋,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发梢。
他小声嘟囔,感觉对方拿他当小狗。
习惯了四个队友中有三个是冰冰凉的冷血动物,塞西尔的手是温热的,不像邬珩尧那样血热温度比常人高,短暂接触的短短几秒钟里,那双手带着一点敲到好处的暖意,和一点点不自知的亲昵。
柏林捏了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烫的耳朵,开始竖起耳朵试图听阶梯下的人在说些什么。
亚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真的很好,殿所谓的布施如果只是字面意思,为什么平民不会质疑。
他不能贸然站起来,会引起注意,因此只能靠听来判断眼下是什么人在说话。
阶梯下的人听上去年岁有点大了,面对“子”起初多少有点诚惶诚恐的拘谨和仰望,讲话断断续续,到后来才顺畅不少,大概是塞西尔平和的目光让他放松下来。
听完他说的话,柏林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平民不会因为祝福并不一定会真的兑现而质疑殿。
“子”倾听他们的苦难,理解他们的难处。塞西尔就像是定期倾听人倒苦水的心理医生,他只需要存在,作为一个安定的,永恒不变的象征意义出现,就能给人以安慰。
人类是一种怪的生物,他们有别于动物的一点,就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经历,而产生浓郁的情绪波动。
倾诉对他们的现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却能有效的带给人情绪上的安慰。
人的精世界可以异乎寻常的坚韧或是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