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仔细看向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酒意,满是清醒的绝望。
疯子。
就好像悬崖边的人,一只脚已经踏出悬崖,心里极度想要跳下去,硬是用理智拉住,靠另外一只脚站稳了。
既不缩回脚,又不跳下去,高不成低不就,就这么维持令自己痛苦的状态。
疯子开口了,“自我执掌天枢阁以来,你是第二个参透天问碑的人。”
第一个,是牧云亭,跳崖身亡。
艮目语气平淡,和光也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单纯的说事实。
她双手抱拳,恭敬地施了一礼,问道:“前辈,天问碑两问已过,敢问我们距离【世界的终极】还有多远?”
“天问碑三问,还剩最后一问,解开它,就能领悟世界的真相,所谓诸天万界的真相。”
和光忍不住咽了咽喉咙,“请前辈赐教。”
艮目轻轻叹了口气,“你在干什么?”
和光微微偏头,下意识说道:“参悟【世界的终极】。”
“天问碑第三问,‘你在干什么’。不是问一个人,也不是问一段时期,是更加普世的问题。芸芸众生,万界生灵,历经一个又一个轮回,千辛万苦、竭尽心力,究竟在干什么?”
和光皱了皱眉,斟酌地说道:“活着?飞升?”
艮目笑了,“不必向我确认,大彻大悟的那一刻,你自然会懂。”
也是,牧云亭彻悟出关的时候,没再回到天问碑确认答案,直接跃下悬崖,一了百了。
听说其他彻悟的人,也都自杀了。
和光怀着些许侥幸,问道:“前辈,知道【世界的终极】的人,真的都自杀了吗?”
“不,有一个活了下来。”
和光眼一亮,心中燃起希望,“这么说......”
“那个人疯了。”
“什么?”过了一会儿,和光才嚼碎这句话,赶忙问道:“那人是谁?”
艮目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胸膛,“我。”
看着他坦然的笑容,和光忍不住又在心里说了一次,真是个疯子。
“还有问题吗?”
和光猛然想起艮目方才的话,诸天和万界中间顿了一下。诸天万界向来代指所有的界域,常人谈起来总是连着说,像他这么分开来的还是第一个。不该是喉咙哽了一下吧?
话又说回来,他提起所有界域的时候只说万界,似乎从未提过前面的诸天二字。
莫非其中真有什么关窍?
这么想着,她直接问了出来。
艮目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地解释起来,“诸天万界这个词,在上古时期的含义不同于今时,随着历史资料的遗失,越来越多人弄混,便把诸天万界指代所有界域。”
“诸天万界,指整个寰宇。万界,是所有界域。诸天,是万界外面的天魔死域。”
听到这话,和光怔住了。
是了,众生不清楚魔域的位置,不知道万界和魔域的内外关系,把诸天误以为天道也有可能。
艮目的解释,又引出另一个可能,既然上古之人把诸天万界代指整个寰宇,那么岂不是说......
“上古时期的人知道魔域和万界的位置关系?”和光追问道。
艮目摇头,“我也不清楚,万界几乎没有留下上古时期的历史资料。”
就在这个时候,那筑基期修士上前一步,出声道:“祭鬼的大阵......”
破天荒的,艮目打断了话,“不,你没资格问。”
筑基期修士登时皱紧眉头,语气冲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艮目疏狂的半张脸咧起嘴角,笑容恣意又张扬,抬起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筑基期修士的脑门。
“想知道,你亲自过来。”
艮目直直盯住那筑基期修士的眼睛,又不像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筑基期修士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大变,抬手摸了摸脑袋,吓得连退好几步。
和光看着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立即想起脑内阵法,她也曾和贺拔势用过,莫非这家伙和贺拔六野连了起来?
和光快步上前,按住筑基期修士的脑袋,伸手探去,识海里果然有脑内阵法的痕迹,不过这个阵法......
不是天极界惯用的阵法纹路,是坤舆界的纹路!
怎么会?这家伙不是贺拔家族的人吗?他不是说贺拔六野......等等,贺拔六野家主的事情全都是他的自称。
湖心岛的黑色纹路早就说明了,这家伙压根不是天极界的人,不过是借了贺拔家族的明路来疏狂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