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记忆玉简,喊道:“啥意思啊?”
王负剑顿了顿,斟酌着解释。
“举个例子,最开始异界来魂互相确认身份靠对诗词,‘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尽管我们看过他们的记忆,知道上下句,根据这句词来锁定人,但我们依旧不知道他们对诗的意义。几十年反复研究,我们才弄懂这句诗是他们确认身份不成文的规定。”
说完,他扭头看向王千刃,“不对,就算如此,它还是话语,还是存在于记忆中。”
王千刃唇角略带讽意,道:“我要是不说得这么浅显,你们能听明白?除了话语和文字,还有更多更难以辨别的细微的东西。只要两人共同知道,就能交流信息。”
和光眼一黯,打断道:“暗号。”
王负剑拉住她的手臂,“什么暗号?”
和光推开他的手,垂眸思忖了片刻。
十几年前,她进出执法堂大殿,帮西瓜堂主打下手,整理文件。
一天,他突然说:“陪我玩个游戏,你不知道游戏内容,游戏的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
第二天,他的桌上出现了一盆水仙花,贴着“我有病”三个字。
第三天,他问她,水仙花是什么意思。她难以启齿,觉得他在整她,于是变着法儿骂他。直到他提着她的头抡墙,她才吐出那三个字。这天,她注意到,桌上有盆兰花,贴着“我吃屎”三个字。
第四天,桌上的花和纸条又换了。她一天都惊心胆战,以为他又要整她,问她兰花的含义,可是他没有。
之后的一个月,桌上的东西和纸条不停地更换,可是他一直没有再问。
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游戏结…”,话未说完,被他岔开话题。她再问,又被他岔开。第三次问,他没说话,而是隐隐用灵压警告她闭嘴。
东西和纸条不间断地换了一年,东西的种类和纸条的内容变化得更多样。
一年后,他突然问她,“大门口的松竹花了多少钱?”
前几天,更换松竹的账目是由他过目,她以为他忘了,提醒道:“500灵石。”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屈指敲了敲以往放东西和纸条的桌角。她猛然发现,今日的东西和纸条不见踪影,联想到这一年来无数个对应的含义。
”大门口的松竹花了多少钱?”这句话分解成三个词,分别是大门口、松竹、金钱,对应的三个词的含义连接起来,意思是“饕餮禅的内鬼在哪里”。
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我不就忘了金额吗?你回答完就得了,还想嘲笑我不成,以下犯上。”
她闭紧嘴,心里惊涛骇浪。
他在教授暗号,完美规避搜魂的暗号。
后来,她与西瓜师叔和明非师叔三人聊天时,只要一人轻轻敲敲桌子,三人猛然明白,暗号交流开始了,虽然仍旧是日常对话,可是中间的含义截然不同。
和光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王千刃,脸色不善。
“我不能说出我是怎么知道的,这是机密。但是,暗号的含义是他与幕后之人同时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信息,并利用这些信息交流。”
王负剑追问:“什么信息?”
和光啧了一声,“我不知道,可能是文字,可能数字,也可能是将棋,这玩意儿说不准。”
“那我怎么知道他们何时交流了?”
和光背过手,走了几圈,猛地一停,道:“有个办法,他什么时候突然变化,突然改变主意,那一天前,他肯定与幕后之人交流过。”
王千刃抬起眼皮,略带赞赏地瞥了她一眼。
李铁柱捏着记忆玉简,飞快地翻阅。
王负剑摇着金算盘,摇地啪啪响,哐,他突然往地上重重一搁。他抬起头,眼亮得吓人。
“选为继承人时,他本来满口答应,过了一夜,突然反悔。王家选继承人要走前生镜,这一点只有走过的核心弟子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前一夜,肯定发生了什么,有人提醒了他。”
和光扭头转向师父,催促他,“快查那一天的记忆。”
李铁柱翻完玉简,眉头紧蹙,脸色愈发难看。
和光走近,急道:“是谁?”
李铁柱情扭曲,闷声道:“不知道,他对着窗户看了一晚上。窗格的光影不断跳动,他手里扣着一枚镜子,也在改变窗格的光影,与另一人交流。”
王千刃大笑一声,喷出一口血。
“既然是暗号,怎么会让你们知道?”
至此,线索全断。
和光怒喝一声,捂着额头转圈。
唯一的线索只剩下王千刃,但是他们分辨不出王千刃说得是真是假。
王千刃浑身疲惫,压低声音,语气里暗含得意与嚣张,“我说了,你们只能靠我。”
和光走近他,单刀直入,“你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残魂一号,不是第一个吗?谁告诉你的?”
他反问,“谁说得一号就是第一个?”
和光蹙眉,“既然叫一号了,这不是约定俗…”
他插嘴道:“谁约定的?”
“五千年前…”话到舌尖,突然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