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对岸,远处还亮着零星几盏灯,他静静望了很久,才起身回车开了一瓶水漱口,然后重新坐回驾驶室,捡起手机继续。
第二张是一张纸,徐回周放大图片,发现是“他”的遗书。
这次不是他的笔迹,沈屿澈不会暴露他会拓他的字,电脑打印了这封遗书。
时隔十年,徐回周第一次看到了属于“他”的遗书——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答应你们的事,只能食言了。
我努力过无数次,想要撑下去,陪着你们一起开心地活下去,但我办不到。
活着太累了,我忘不了勒在妈妈脖子的那根绳子,也忘不掉爸爸挥向他自己的刀。
我每分每秒都在想,假如我没有出生过,妈妈不会产后抑郁,爸爸不会怀疑妈妈出轨而冷暴力,也许,他们都不会死。
你们不知道,每次面对你们,我都在强颜欢笑,我笑不出,我理解不了,人为什么会笑,在我短暂的生命里,从未有过值得欢笑的事。
或许有过,遇到了你们,我亲爱的朋友,家人。
不过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不告而别,不用找我,让我的血肉在森林里腐烂,长眠在没有人的世界。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愿你们以后一切安好。
黎湛。】
徐回周很平静了,他保存好照片,划到最后一张照片——
月光下的彼岸花海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红光,清瘦的少年站在悬崖边,一只手抵上了他的肩膀。
季修齐的抓拍很精彩,抓住了宋明彦那瞬间的复杂表情,惊慌、害怕,又满是怨毒。
那个夜晚,彼岸花里果然藏有很多人。
徐回周基本确定了那晚的情形。
宋明彦约他去悬崖边谈话,季修齐知道他喝了顾孟成下药的水,跟着他到了彼岸花海。
在他药效发作时,宋明彦推他下了悬崖,季修齐则藏在彼岸花里,拍下来这一瞬间。
唯独没有沈屿澈。
沈屿澈就像从未参与过,推他的那只无形的手,被沈屿澈完美藏在了阳光偶像的皮囊里。
但人总会有缝隙。
陆溯,便是沈屿澈的致命缝隙。
徐回周退出相册,给陆溯发了一条信息,“你现在是早上吧?”
没有回复。
陆溯的手机没信号了,他找了两名当地人做向导,带着dylght进入了加纳齐落山的深处。
已是深夜,向导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和陆溯说着,“我们是小时候听长辈提起过,山里有一棵高大的野花椒,但从来没人真正见过。”
此时距离他们进山一天一夜了,经验丰富的向导都累得走不动了,就地找了处平坦地搭帐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