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放轻了力度,极其缓慢地挪动了两下,从被子下露出了一双冷若寒冰的双眸,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顾泽——
男人正聚精会地看着面前的无声电视,并没有觉察到正有人像狐狸一样盯住了他。
那颇有些年份的黑白影片照出的光线很微弱,隐隐投射在男人身上,反倒给他镀上了一层落魄与寂寥,和镜头下那光鲜亮丽的模样迥然不同。
黑夜沉寂无边,情绪翻涌。
看着那孤独的身影,又想起刚才视频中那独自打针的孩子,温吟晚竟莫名有些心软。
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长大的吗?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理解,只能在深夜中独自看着灰白的老片打消寂寞。
温吟晚不再以旁观的视角漠视,也不再刻意降低自己起身的声音,而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顾泽有所察觉地回头,挑眉问道:“嗯?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还在这?”温吟晚反问道。
刚才躺着的时候看不太清,但一坐起来,那老片中的画面就被他尽收眼底了。
温吟晚皱了皱眉头。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过那部片子,但是这个灰白潦草的场景和顾泽的身影搭配起来,就是该死地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
但于他而言,这种时时刻刻、如影随形的熟悉感简直是种折磨。
一追随着那股情绪而去,他就会鬼使差地觉得顾泽的黑曜石手链很熟悉、顾泽的手掌很熟悉,甚至觉得自己细细抚摸过其上的每一个肌理——
不是他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所以他抛掉了原来的话题,没头没尾、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闻言,顾泽明显地愣了一下,原本还浅含戏谑与质问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他薄唇张合着,半天才僵硬地吐出一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晚上睡不着突发想——是巧合太多,还是你知道的太多?”温吟晚看着他,一边回忆,一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每次给我带的饮品都是橙汁,我正好只喜欢这种饮品;你次次都会在我睡前开小夜灯,我又恰好很讨厌黑暗。还有——”温吟晚顿了一下,“我从未公开过自己的过敏症,这是一种罕见疾病。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病症、又是如何确定我们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