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跃完成最后一个颈后引体的动作,放松背阔肌,身体缓慢往下降,从吊杠上跳了下来。
做完这一组动作,上臂和背肌都有些酸痛,他甩了甩手臂,开口时还有些喘不过气,“无忧。”
他缓了缓,调整气息,又问:“你找我干啥呢?”
“徐槐叫你去按摩室。”
“槐哥叫我?”王飞跃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随即又惊又喜,心花怒放到差点没蹦起来,“我没听错吧?”
他从原来的不屑于队友们崇洋媚外,到现在成为外籍教练徐槐的忠实追随者,转变如此之迅速,只需要和徐槐本人见上一面这么简单。
杞无忧没再回答他的废话问题,而是面无表情地问:“你做了多少个?”
王飞跃一愣。
“啊?”
“颈后引体,”面前的少年色冷冷的,眼很凶,莫名有攻击性,“做了多少个?”
王飞跃人都快傻了。
这是搞哪一出?
杞无忧以前可从来不会问别人这种问题。
他个性很独,一向不怎么合群,训练时都是自己一个人,不跟别人抱团,只专注自己,从不会在意别人的训练进度。也不会关心别人练得怎么样。
队员们年龄都相仿,横竖也差不了几岁,同在一个队,有时候难免会产生一些好胜心和攀比心理。谁技术水平好谁体能好,大家经常互相比较,心血来潮了还会自发弄个小比赛玩一玩。
只有杞无忧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从来没参与过。
所以,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十个……”王飞跃有些犹疑地偷瞄杞无忧的脸色。
黑色短发利落干净,眼瞳漆黑如墨,异常冰冷,而脸上却泛着些微的红,中和掉了眉眼带给人的这份冷淡与距离感。应该是刚才在按摩室里待的时间太久,里面空调太热了。
“咋了?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真菜。”杞无忧冷嘲道。
???
“谁惹你了又?”和队友平时开玩笑互怼习惯了,王飞跃也不在意别人这么说他。
见杞无忧依然表情不太妙地盯着他,王飞跃嬉笑道:“行行行,我菜,还是我们bkg弟弟最厉害。”
“什么?”杞无忧眸光一沉,色变得更危险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外号。
“哈哈哈夸你呢。”
王飞跃说完这句话,便生怕挨揍似的慌忙跑进了更衣室,他的雪服都放在里面。
他把外套内兜里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时间,“哎不说了不说了,我赶紧洗个澡去见槐哥!”
人刚钻进淋浴间,又探出头:“对了,无忧,你先帮我给槐哥说一声啊,我很快就去,别让他等急了。”
杞无忧:……
烦死了。
王飞跃花几分钟时间火速冲了个战斗澡,美滋滋地哼着歌出来,“我去找槐哥了嘿嘿。”然后便拎起外套直奔按摩室了。
望着他傻狗一样地窜出训练馆的身影,杞无忧想,最开始好像就是这家伙学着他叫徐槐“槐哥”的。
王飞跃,很好,罪加一等。
立春后,温度日渐回升,雪道的雪与冰变得黏涩,雪场上的风也不再刺骨,吹到人身上温和而舒服,有一种融融的暖意。
这些现象无一不在昭示着,雪季结束了。
运动队即将转去成都集训,这一阶段开始减少体能方面的训练量,专注于技术动作水平的提升,又要开始在旱雪上练习。
非雪季时,绝大多数运动员都只能滑旱雪,在蹦床气垫上训练,只有外训时才会去南半球反季节滑雪。集训队里,队队员会全部出去外训,而b队的外训机会难得,并非每个人都能去,而是要经过严格的选拔,看状态看表现,只有成绩相对突出的队员才能得到这个珍贵的机会,此外,教练的评选与推荐也对队员争取外训名额起到一定的影响。
转训期间,集训队全体成员奉命转移到北京。先是体育总局给他们开了几次会,而后他们又在北京体育大学的国家队训练基地综合馆内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强化体能训练,同时还要听讲座以及上理论课。
队里请了几位北体的专家老师来给他们上课,课堂内容多样,包括运动心理学、营养学、气象监测学等多个方面。专家会给运动员们做各种案例分析,讲解赛前的准备工作以及心理预案,提前为下个阶段的外训外赛任务做规划。
讲座与理论课都是在教学楼旁边的讲堂举行,除了运动员之外,还有一些本校冰雪运动专业的同学来旁听。
集训队的队员们已经远离校园很久,案例分析倒能听进去一些,但换到枯燥的理论课,他们大都听得昏昏欲睡,提不起精,只有几个女生在认真听讲,和老师互动。
运动心理学课,杞无忧本来还有兴趣听一听,但课堂上,老师围绕着如何克服畏惧感讲了小半节课,他渐渐听得有些无聊,开始走。
“我们先请一位同学来回答——”台上的老师看了眼点名册,“杞无忧,是哪位?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杞无忧只是短暂地走了下,并没有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
他很快反应过来老师刚才提问的问题是什么。
“在日常训练中,你是如何克服畏惧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