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捏紧手心,没说话,等她擦完茶几往餐厅走去,转身匆匆上了楼。
书房在二楼走廊尽头。
“混账东西,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没走到门口,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先砸到耳边。
是裴宏章的声音,林姝心一惊,加快脚步。
手刚摸到门把,另一道自嘲的声音浑不在意地透着门缝传出:“您打,您要真打死我也好,打死我你赶紧重新给她找个男人,也省得左右看我都不顺眼。”
这个“她”说的是自己?
林姝手颤了一下,僵在原地。
“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怎么想还重要吗?反正在您那,只有你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您开心了就大手一挥乱点鸳鸯谱,不开心了就骂我混账东西,猪狗不如,让我滚......”
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争先恐后地钻入耳朵,林姝突然忘了自己要来干嘛,只觉得头疼得快裂开。
对,是乱点鸳鸯谱。
但是这乱点鸳鸯谱的人不是裴宏章,好像是她吧?她记得当初裴宏章给了她好多人选,并没有裴明晏,是她话里话外地提起他。
最后裴宏章才想到了裴明晏,问起她,她就故作矜持地答应了。
领证的那天,是晴天,还是下雨?
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好开心,就好像费尽心力筹谋已久想得到的东西终于被她到手了。
裴明晏呢,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她没注意,她只顾着自己开心。
在她心里,那天永远是艳阳晴天。
在裴明晏心里,或许...或许下了一场绵延三年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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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晏没有留下吃晚饭,饭桌上,其他人也都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轻飘飘地揭过。
“小姝啊,明晏今天下午回来过,但这臭小子又说有事先走了,”裴宏章笑呵呵地说着,“不过他给你带了礼物回来,托我给你。”
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首饰盒子。
林姝接过打开,是一只翡翠镯子,种水都难得一见的好,质地莹润细腻。
裴明晏一向不喜玉器。
想来也是爷爷借他的名义送的,既可以缓和她们夫妻感情,又可以不叫大嫂觉得不公平。
其实所有人应该都看得出,只是没人敢拆穿这刻意粉饰给她看的太平。
林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谢谢爷爷。”
“哎哟,谢我做什么,那小子是该长点心了,不过他说明天也有工作要忙,后天回来。”
“好。”
这两日,林姝睡得十分不好,一整夜一整夜地做梦,梦的还全是裴明晏。
被裴宏章责骂的他,痛苦的他,颓败的他,最后甚至还梦到他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台边,撕掉了他们的结婚证,一脚踏空往下坠。
吓得她一下惊醒,浑身冷汗,指尖都在发抖。
这种浑浑噩噩一直持续到裴明晏回老宅。
是个阴雨天,让人有点分不清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客厅里,裴宏章和一群旧友们聊着天。
她到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回过头,一道颀长的身影懒懒地倚在门沿。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一件纯白的高冷毛衣,额前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露出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平时,他很少穿这种儒雅沉稳的风格,不过也是极为好看的。
林姝的目光痴迷地多停留了一会儿。
直到对方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发现手里的杯子早就握到手心烫红。
“你来啦。”她垂下视线,挤出一个不知道是否好看的笑。
裴明晏“嗯”了声,目光似乎落在她头顶,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不舒服吗?”
“什么?”
“脸色这么差。”
“没...”她小声反驳,又没什么底气,“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空气陷入沉默。
他那道目光也不像自己心怀不轨,就光明正大地停在她脸上,林姝被看得脸热了起来。
怎么办?
她要说点什么吗?
就在她开始不知所措时,许嫣的声音闯了进来。
“裴明晏?你在这里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