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罪请杀了我,而不是让看见自己弟弟被当冤大头了还沾沾自喜。关玉秀望着被拿走的银票想。
关玉麟武学天赋极高,与之相对,从小功课却惨不忍睹,得靠着玉秀给他抄功课才免于总被罚抄的命运。直到如今还总在学堂被先生留堂,好在他也不用走科举这条路,通常教书先生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一方面来说,玉秀觉得玉麟在某些拐拐绕绕方面是有些脑子不好使的,好比如今。
看到关玉秀面如土色的那颓败的样子,尚棠勾起嘴角。终于像是享受够了一样拍了拍手,让包间的美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三人和一大桌的佳肴美酒。
“秀秀,难得出来玩何必这么愁眉苦脸的。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
尚棠举起酒杯,一本正经道。
“阿姐,要是不舒服就去休息一下。”
玉麟赶紧转移话题打断尚棠的劝酒行为,给关玉秀指了下房间最深处那布置香艳的大榻。他还有些纳闷阿姐的脸色怎么忽然这么难看。
“不了。”
看到那张床,关玉秀脑中警铃大震。
“她哪有累,我看好着么。”
尚棠撇撇嘴,从一旁提着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口,微醺着,眼尾带了点红。更是妖孽的让人不能直视。
“难得出来一趟,如何秀秀,不喝酒么?”尚棠遥遥伸出一只修长玉手,将酒杯举到关玉秀跟前。
“尚,棠!”关玉麟语气加重,真生气了。
“尚三小姐自便吧。”
关玉秀面色淡淡。
“尚三小姐,尚,三,小姐,哈哈哈……”
尚棠像是真有些醉了,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突然嗤笑一声,揶揄的瞅了眼关玉麟:“还真是个老妈子,你姐喝不喝酒难道也是你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
关玉麟蹙眉,语气转冷。
“我是说,她的事你少管。”尚棠猛的起身,一把攥住关玉秀的手腕,硬塞给她一杯酒,冷笑。
“怎么了,关玉秀,还是断不了奶?你这样,”
尚棠如同鬼魅般凑到关玉秀耳边咬牙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你弟啊?”
酒壶的碎裂声在耳边骤然惊起。
关玉麟面色不虞的甩下手,像是丝毫没感觉到疼痛似的,将碎瓷片扔向桌子。
酒液混着血丝,自他的手腕一滴滴落下。
“你屁话真多。”
少年眸光阴沉沉如寒潭,口气不再客气。
“她离不离开我管你什么事儿,尚棠,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吧。”
他又向关玉秀伸手,漫不经心的说:“阿姐,酒给我。”
手掌向上,被碎片割破的口子源源不断的滴出血来,有的伤口仍扎着小的碎片,像是刺进了关玉秀的眼里。
她扔下酒杯按住关玉麟流血的手腕,慌忙拉着他又去要了壶清水冲洗伤口。
留下尚棠一人回到座位,冷眼瞧着,独自往嘴里灌酒。
关玉麟老实的任由关玉秀一点点给他把伤口清干净,又裹上干净的布条,细细包扎好,全程没再说话。
关玉秀刚放下手,抬眼看见关玉麟在盯着她。他的目光怪异,带着种沉闷的阴郁感,丝毫不似往常般快活。
酒进了伤口,要是真有毒……
关玉秀狐疑的将手覆上其额头。
少年瞳孔骤缩,目光一瞬间缓和了。
他抿嘴,嗤笑:“手上破几个口子还不至于发烧,你以为我是你啊。”
是平日的玉麟。
见他色已恢复如常,关玉秀这才宽了心。
“完事了?那就坐回来吧。夜还长呢。”
尚棠的声音这时再度响起。
尚棠坐在窗边,喝完一壶酒,无言的放下手,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似乎丝毫没在意刚才的插曲,扒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把眼睛瞥向窗外,竟还能露出了个虚幻的笑容:“等着吧,好戏还没上演呢。”
“不知这传闻声似天籁的晓百红这名动南江的一曲究竟如何啊。”
看着她悠闲的侧脸,关玉秀心口一点点的沉下来。
不对劲,尚棠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是她计划什么时胸有成竹的体现。
正当时,只听一声巨响!紧接着窗外传来了男人们激烈的喝彩声和随之而来的悠扬乐声。
关玉秀来到窗边打眼一看,层层红布已被揭开,当真露出一个巨大的金丝鸟笼来。可这鸟笼的金丝栏杆间距又很大,足有三人宽,丝毫起不到囚禁的作用,倒是这异样的演出确实给人感官上的刺激,这秘感更激起人们对笼中心处那白纱覆面曼妙女子好心。
那女子姿态傲然,抚琴斜坐于地面,一只白玉皓腕慵懒的撑在地面,宽大的薄纱裙摆几乎铺满半个舞台,她背后几位衣着华丽的美艳女子已奏起笛和琵琶,她却只是倨傲的摆弄着手腕,目光流转,与楼上的宾客一一对视,随即抬起玉臂,拉长的媚眼风情万种,指尖轻佻的那么一勾。
这一勾立刻就把男人们的魂给勾走了,楼上顿时爆发出了更激烈的喝彩,不少男子探出头来高喝着要求女子演奏。女子不慌不忙的摇了摇手指,随即裙摆一甩,仿佛刹那盛开的昙花铺了开去,她的背笔直而立,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手中的琴已端正的摆在了跟前。在此时,她背后的乐声陡然上扬,即将进入高潮。
她微微低头,弹拨出了第一个音。
本来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一幕的关玉秀突然脑中受到了一股冲击。随着那异音调响起,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