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探便知,沈映宵体内的状况虽十分玄妙,但的确与妖兽不同。他身上浊气也重,但好在那些浊气没有蔓延开,并未侵染元婴和智。
凌尘心里微松,试着用灵力将浊气驱除,可灵力一逼近,那些沉寂的浊气反而活跃起来了——除非找到像上次秘境中那种极其纯粹的灵池、一举将浊气驱散,否则贸然驱除,只会徒生祸端。
凌尘只得收回手,问沈映宵:“你可知自己身上究竟出了何事?”
沈映宵点点头,在他手上写:镇妖塔有古怪。
剑灵看懂他写的什么,忍不住嘀咕:“分身天天背锅,可算是甩出去一次。”
沈映宵不满:“什么叫甩,这原本就是镇妖塔的锅——若非它底层的那道大阵,银纹阵法怎会触发。分身封印魔种是好意,他有什么错。”
剑灵:“……”
凌尘倒是不知道自己那个一天到晚安安静静的徒弟,如今已经能一边写字一边在脑子里跟人吵架。
见沈映宵这么说,想到上古阵法的确诡异多变,他虽然还是忧心,但暂且只能如此。
旁边,戚怀风踱了几步,看到沈映宵划过的字迹,他蹙了蹙眉:镇妖塔的确有古怪,但关键定然在那丹修身上。可如今沈映宵被银纹阵法炼化,必定不肯说出丹修……
忽然,戚怀风目光落在了凌尘身上,想起自己刚才师尊截断的攻击,心中一动。
——此时周围没有银面人的气息,如果他学着沈映宵那样,用手划字,传递消息,声音便不会被阵法窃听。这样或许能避开银面人的耳目,将真相告知凌尘。
一旦师尊知道了丹修的真面目,不管先前那丹修是如何迷惑他的,此番他定然不会再手下留情。只要他们两人联手,将丹修一击必杀,没了主人,沈映宵身上的奴印不攻自破。
想到这,戚怀风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
凌尘察觉到他靠近,看了过来。
他打量着戚怀风的表情,总觉得这个小弟子有些异样:“何事?”
戚怀风又往前一步,正想学着沈映宵那样让凌尘张开手,在他掌心写字。
然而下一瞬,旁边气息一变,从天而降了一道黑衣人影。
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黑衣人落下时离凌尘极近,按理说他接近得如此突兀,挨上凌尘一剑才算正常。可凌尘这段日子被迫留在洞府灵池,银面人几乎是周围唯一的活物,凌尘对他的气息早已异常熟悉。
因此他及时收住攻击,只侧头看了一眼,并未出剑。
想起这丹修之前把他丢在石室就走,一直到现在才出来,凌尘顺口问:“你去做什…?”
没等问完,一道锐利剑意迎面劈来,直袭丹修面门。
刚换上分身的沈映宵,瞬间被戚怀风的剑意锁定。他心头一凛,但还没等做什么,另一把长剑同步抬起——凌尘手中正好握着剑,见状本能一挡,袭来的剑被他架开。
剑意相抵,戚怀风一剑刺空,银面人毫发无伤,只有他身后几丈外的墙壁被剑风波及,犁出一道极深的印痕。
凌尘挡完剑才回过,转头望向戚怀风。
却见戚怀风也正望着他。这个一向情绪稳定的小徒弟,此时眼底的杀意还未来得及收敛,便又被震惊铺满,复杂情绪交错,他眸中竟罕见地生出几分茫然。
凌尘看看他,又看看银面人,觉出不对:“你们认识?”
沈映宵笑了两声,打开分身爱用的折扇扇了扇风,好像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
但实际他掌心却已经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师弟居然真的要找师尊泄露消息。
情急之下,沈映宵只得借着师弟的谨慎,下狠心赌上一把:丹修不现身,无人阻止戚怀风泄密,事情肯定败露。而若现身,则还有几分胜算——万一糊弄过去了呢?
此时,听到凌尘询问,沈映宵狗胆包天地抬起一只手,哥俩好似的搭在凌尘肩上,故意做出熟络的举动。
然后趁师弟还懵着,暗暗抢先回答凌尘的问题:“自然认识,还打过几场。他认定我是抓了他师尊的仇人,每次见面一句话不说,就想过来将我一剑捅死——你倒是收了个孝顺的好徒弟。”
凌尘:“……”
这么一说,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有一次银面人摔进灵池时,身上的确沾着小徒弟的剑意,像是在洞府附近被追着砍过。
大概是自己失踪后,小徒弟追查到了银面人的洞府,将这丹修当成了抓他的人。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银面人的确抓了他没错,但这个丹修同下毒抓他的人并非一伙。凌尘在洞府的这段时间也有些收获,虽说跟银面人谈不上交情,但也的确不是见面便要拔剑的死敌。
不过,银面人或许没什么大错,但小徒弟更加没错。
凌尘到底还是护着徒弟的。见戚怀风定定盯着银面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好像下一瞬就要将那只手砍下来,凌尘默了默,将银面人的手拂开——这丹修平时也不像这样动手动脚,今天倒是跑到他徒弟面前装熟,果真幼稚。
凌尘的手一抬起,衣袖滑落,腕上终日带着镣铐的印痕便显露出来。
第章
戚怀风目光定住, 过了许久,视线才从凌尘的手腕,缓缓移至他身上。
修为低的人对上修为高的, 往往很难分辨对方的具体境界。戚怀风从见面起就觉得凌尘气息有些古怪, 但一时又抓不到头绪。
可如今, 凌尘和银面人并肩站着,这么一对比, 如同醍醐灌顶,他突然就明白了。
——师尊的修为降了。
原本凌尘的境界是合体中期,且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但此时他站在丹修这个合体初期旁边, 气势却竟然持平, 甚至稍弱, 只能堪堪维持在合体之境。
……
用银纹阵法将魔种封印在元婴,难免会对修为有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