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抬头看江景鸢,青年很少有现在的状态——面无表情,眉心紧皱,眸色深沉。
只要不演戏,对方大多时候都是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的,或者发呆,这样明显不悦,倒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裴谨脸上红晕还没有褪干净,白衬衫和西装就是要套在有阅历的人身上,自带骄矜感和距离感,这样的人眼下却顾不上褶皱的衬衫,就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笑容带着局促和窘迫,“是不是裴先生太放浪了,让阿鸢觉得不适应不舒服了。”
江景鸢不解,“你怎么总是找自己的问题?”
裴谨眼里的光是温和的,再加上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含着水,更加显得柔情似水,“在我眼里,你永远不会错的。”
江景鸢聚拢的眉心没有因为这样一句情话抚平,反而变得更深,他看着裴谨瞳孔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裴谨是在看他,还是在透过他看“他”。
不对的,这是不对的。但裴谨在江景鸢内心份量越来越重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与其说是好这个人的过去,不如说是好“他们”的过去。
他抬手捧住了裴谨的脸,青年是那样的高,高到这样优秀的男人无时无刻想仰望他。
他眼里的思慕仿佛有了实体,浓得像雾,把他给笼罩住了。
裴谨将自己摆得那样卑微,不该是这样的他的裴先生。
“不是的,裴谨,是人就会犯错,没有完人的,哪怕是我,哪怕是他。”
这句话出来的时候,裴谨几乎一瞬间就明了江景鸢的意思,他抱住对方,下巴靠在对方肩上,轻轻拍着青年的背,青年身上总有股淡淡的独属于少年的香味,接近竹子的味道,很久很久以前的江景鸢,也是一身清浅的香味,穿着素白色的广袖衣袍,面对天子的威仪,也没有折损半分风度,素手一抬,叩问苍生和万民。
他跨越了时空,终于真切地抱住了这个他曾经无法企及和拥有的人。
“阿鸢,不要误会我,我从来不会把你当成过去的替身,我爱的从始至终都是你,无论你是什么模样。可能因为如今我太急迫,我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让你觉得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人生端端就剩这数十载,我不想浪费一点时间,我很早以前就观察着你了。”
他慢慢抬起头来,伸手描摹江景鸢的鼻梁,“我知道,你随遇而安,不舍得给别人添麻烦,平等地对待任何一个人。你很多时候只是出于礼貌,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对你太过亲近。你爱吃辣,爱打拳,爱发呆,还爱微醺的感觉…”
江景鸢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春的,“这和以前的他有什么不同。”
“怎么还吃上自己的醋了。”
“我没有吃醋。”他搂住裴谨的腰,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我只是觉得,哪怕是有所谓的前世,但是灵魂投胎重造,我们也不是相同的一个人啊,裴谨,会不会对你我都不太公平,你用对他的方式来对我,我是我啊。”他死鸭子嘴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吃醋这种无聊的情绪的。相爱了,属于彼此了,为什么要吃醋?那是对双方的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