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身影不顾而去,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猛地坐起身来,他已是满面泪痕,浑身颤抖不止,冷汗直冒!
北风姐姐,她竟真的走了么?应该不会,他做梦经常是反的,这次应该也是吧?否则,他、他可也不想活啦!
早上起床,无月精很差,休息几天之后又该劳作了,随梅花上山采药。早餐时梅花看看他的脸色,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草草吃完便回屋准备行囊去了。
无月看看晓虹那把空空如也的椅子,她照例尚未起床。她不是机妙算么?他最近无数次找她预测吉凶,就象一位虔诚的老太太缠着一个算命先生求问卦,这丫头却总是摇头不语,是否她明明知道,因为结果不好,所以不愿告诉他?
姬姨和吴姨,别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么?回来的第二天他的态度恶劣,且弄得她俩不上不下,很不满意,真不是他故意的,实在是心中有事儿,就别和他赌气了。
绿绒把晓虹那份早餐温在灶上,把碗堆进厨房也顾不得洗,穿着围裙急急走进餐室坐在无月身边,拉着他的手焦虑地问道:“无月,你精这么差,上山采药行不行啊?别又象上次那样摔下悬崖。”
他拍拍绿绒肩头,“我没事,轻功好啊。”这丫头越来越象个家庭主妇,往后骑到你头上的人多了,还能如此任劳任怨么?
丽儿坚持送他到谷口。连日来谷中的气氛很压抑,大家的情绪似乎都不好,越来越……
看着她那天使般明净的眼波之中荡漾着层层薄雾,越来越浓,就象迷雾一般,无月很是不忍。她的小手柔若无骨,带着轻微的颤抖,他为何总是给别人带来烦恼?谁沾上他谁倒霉,为什么?
如此可爱的小妹竟也象变了个人,他不喜欢受到干娘的管束,又有什么资格不许丽儿这样、也不许那样?她偶尔进一次山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唉,眼下能让她高兴一下,重新露出一贯的快乐笑靥,比什么都重要!
“丽儿,这次大哥就带你一起进山吧。”
她面露惊喜之色,转头看向他。他眼中乌云密布,跟前些时没啥两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许希翼之色。
她明白他的意思,很乖巧很努力地笑了笑。为了他,她要学会掩饰不良情绪,不再象从前那样任性,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和想闹就闹,她得学会想哭的时候还能笑得无比灿烂。可她实在不善作伪,心中郁郁,没法笑得阳光灿烂,仅仅比皮笑肉不笑好一点而已。
见他眼中稍露满意之色,随即又被如影随形的丝丝无奈驱赶得无影无踪,依然乌云密布!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大概就是大哥现在这样子吧?她已经明白,他的郁郁寡欢都是因为梅花。她也已经看出,他喜欢梅花,梅花也喜欢他,可因为某种原因,梅花始终不愿接受,他此行的目的成了泡影,却又不忍逼梅花。
她真是好矛盾,真希望他重新变回平时爱说爱笑的模样,那意味着她会多出一位情敌,好烦啊!可是眼看着他总是如此忧心忡忡,她心里更加难过,而且,即便无法如愿,他又放得下梅花么?他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她缓缓摇头,“我送你和梅花姐姐到谷口,就不去了。”
他一怔,心中满是愧疚,丽儿的身材早熟,真不希望她的纯真无邪也过早消失,变得成熟世故起来。人生中这段幸福快乐的时光本就短暂,心爱的小妹,他一心想为她永远留住这份快乐的,绝不愿象眼下这样亲手加以摧毁。
可他有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进而带给她快乐吗?他摇了摇头,无奈,最近遇上的每件事似乎都很无奈,从未感觉自己竟如此没用!
他抬起手轻轻抚弄她那满头美丽的小辫儿,细心地替她一根根排列整齐。绿绒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脾气不太好,给她编的小辫儿远远不如莉香阿姨编的,今儿一大早是他给丽儿弄的,有些乱,连绿绒编的都赶不上,可丽儿很满意。
他把她头顶上圈住十来根小辫儿的银色珍珠发髻扶正,一阵山风刮来,鬓边柔细淡淡绒毛被吹得有些散乱。他的双手缓缓下滑,抚过小巧的耳朵、美丽精致的耳垂,替她重新抚平少女绒毛,拂过银色珍珠耳坠,滑向玉雪双颊,双手牢牢捧住。
丽儿,他好想就象这样将她牢牢捧在掌心,呵护她一辈子啊!
她的双眼红红的,右眼忽然紧紧闭上,右嘴角上翘,很难过的样子,“丽儿,可是有沙子吹进眼里?”
她点点头,眼泪直流。
大哥帮你吹吹。他捧住她的脸,伸嘴凑向她的右眼,左手食指和拇指小心地替她翻开眼皮,眼皮颤动不止,轻轻吹了几口,似乎没什么效果,又使劲吹了两下,她的眼泪流得更急。
她凑上右眼。无月,眼里的沙子是吹不出来的,用嘴帮我吸出来,好么?
吸出的泪水流进嘴里,涩涩的,也不知沙子是否混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