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南佳伸手紧紧扣住门,“你能帮我打开吗?”
北野关门动作停下,气定闲姿态看她蹲在地上, 抬头盯着他, 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
“是什么?”她假装对他这个问题深思片刻,“男人?”
北野气笑了, 左手将自己从头到脚比划一番:“我这个样子看不出来是男人?”
她握着扳手, 干脆席地而坐, 用力将行李箱挪到他面前, 位置卡得刚好挡住门, “我能看出来你是男人啊, 但你说的话太片面。”
他也没客气用鞋尖踢了下行李箱,“你这是打算赖上了?”
“邻里之间互帮互助,万一你以后需要我帮忙对吧?”南佳手撑地起身,将扳手双手奉于他面前,“辛苦。”
“站在你面前的男人是晟宣总裁,不是开锁小弟。”北野腿上用力直接踢开行李箱, “打不开明天找人来处理。”
“哎……疼!”
咣当一声扳手掉在地上, 她疼得捂住左手, 用没受伤的右手使劲摩挲左手手背, “你关门吧。”
北野拧眉注意她手背红了一圈,是刚才他关门时,她强行伸过来撞上的,看她疼得眉头快要打结,他偏过头闭上眼眸,无奈:“进来。”
“可是我……”她咬着唇犹豫要不要说。
北野回眸看她,从她一个劲儿向左侧瞄的视线来看,显然是在提醒他行李箱怎么办,毕竟某人现在手受伤。东西是他踢远的,现如今又得亲自“请”回来。周贤若是在,他以后就不用管手底下人了,威严和一向说一不二的态度,在这一刻集体崩塌。
他将门重新打开给她让出一条路,冷着脸将行李箱以及掉落在地的扳手捡起来回到屋内。
南佳仔细打量屋内装饰,和他如今性格不相上下的冷。整体偏黑灰调,一眼望去的确很有品位,不过长久住下去总觉得每件家具都透着压抑。
他没同她客气说一句“坐”之类的场面话,单膝跪地检查行李箱密码锁位置。
南佳慢慢走回他身旁,同他一起蹲下看行李箱:“能打开吗?”
“不能,”他拿起扳手撑在瓷砖上,“要不你另找他人?”
天聊死的好处在于第一次听的时候或许会尴尬,听多了就没感觉了。南佳对他现在的冷言冷语间接性习惯了,双腿并拢,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下巴枕着手背,乖巧待在他身旁看他有没有办法开锁。
扳手在他手中听话得多,确定好位置再上手,两分钟不到,原本被困在锁孔的拉链彻底解放,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好了?”她惊讶。
他起身将扳手放置导台,先去洗了手,回来时见她还在:“还有事?”
“没了,”她将行李箱竖起,“但是有一件事我要解释。”
“说。”
“我弄坏行李箱是有原因的。”她清了清喉咙准备说大事的做派,“我这个行李箱是当初一位朋友送的名牌,同事之前找我借过,但那次还回来以后我发现有损坏,这次她又找我借了,我借口说坏了她不相信。”
他擦干净手上水渍,两臂大剌剌撑开,双手抵住导台,“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智商爆棚把行李箱破坏了,打算拍张照片骗你同事,却忘了行李箱里还有东西没拿?”
她尴尬握紧拉杆:“大……大概是这样。”
“智商很高。”北野象征性抬下手,“不送。”
直白的逐客令方式,南佳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儿不走,“谢谢。”
他没作声,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打开房门,拖着行李箱出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屋内,北野始终没听到关门声,疑惑走过去,见她站在屋外还没离开。
她看到他来了,微微一笑:“还差一句晚安。”
门缓缓合上,她的脸慢慢消失在眼前,北野听着耳边自动落锁声,停留在原地站了会儿。墙上有监控设备,能看到她拉着行李箱回了屋子关上门。
同站在玄关处的南佳敛下嘴角笑意,低眸看身旁行李箱,随手推到一旁,给吴锦云发了条信息。她那边回复倒是挺快。
南佳走到窗前,旋转窗户把手向外轻轻推动,楼下是打造的人工湖,周围是供人散步的林荫小道。深夜温度低,大冬天还有人在夜跑,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生活作息和普通人就是有区别。
站在窗边待了会儿,脸上肌肤似乎已无知觉,南佳吹着冷风,头脑清醒了不少,但腹部不适感也在向她发出警告。关上窗户回到室内,陈设全新,开放式厨房,灯光照射下能看到导台上有些许薄灰。
以后总归是要住在这儿,该打扫的卫生逃脱不掉。南佳脱了外套,将行李箱里打扫卫生所用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好。
套内面积两百多平,打扫过程中南佳再次感慨贫富差距,真正有钱人用不着亲自动手,都是请来小时工处理。她身体不舒服,只将主卧,厨房以及卫生间打扫了出来,客厅打算明天搬过来后再处理。
忙好后,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多,她有点累靠在沙发沿边享受难得的安静,放空大脑中一切的设局,什么都不去想。但往往刻意去做的事总是会出纰漏。
脑海中浮现北野同她说话时的样子,低头帮她打开行李箱的侧脸,年少时期相遇的人,原来真的会成为陌生人。她的心脏隐隐犯疼,不知是刚才站在窗前吹冷风冻得还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她仰头枕在沙发软座上,闭上眼眸。
良久,她轻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这一次我利用了你。
对不起这一次我选择欺骗你。
对不起你的生日可能我永远无法当面祝福你。
因为你的生日却是我母亲的忌日,是我无法言说的痛。
何其讽刺。
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处于断裂状态。
修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