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沈先生都需要克制,不妨让私人医生开点药吧。给沈先生的手涂苦一些或者气味不好些的药,或许能阻止他继续这样做。”
“我试了,给他换了很苦的药。”温平生抱头,痛苦难言于表:“我自己先尝了下,苦得舌头都会发麻,根本不想再去触碰。但是他还是能情自若啃咬自己的手,再用指甲刮伤口,一遍遍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用这种行为表达心里的不满,可是我拦不住他,救不了他,连自己也要沦陷进去。”
第七十七章 真心错付
徐长空如约见到了沈遇。
清瘦单薄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倚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异样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最近怎么样,还好吗沈先生?”徐长空和声和气开口,看着眼前的人放沉了目光。
沈遇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像是怕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还是慢吞吞开了口:“我已经好了。”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沈先生不疼吗?”他这次对自己手的伤害,就和之前忍着痛苦,在自己胳膊上啃`咬一样。
为了压抑自己的情绪,掩盖自己的痛苦,沈遇就在所有人不知情的状况下自残。上回是徐长空发现了告诉温平生,这回是温平生眼睁睁看着沈遇自残后告诉徐长空的。
要徐长空来说,两个人真不如暂时分开,让双方都能眼不见心不烦,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想再治疗了。”沈遇答非所问,看着不经意间落在窗台上的麻雀出。
冬日里气温低,候鸟早就南飞去往了温暖的地方,只有麻雀还停留在这里。午后难得出了暖阳,几只麻雀就落在窗台上歇脚,歪着小脑袋一下一下啄着翅膀梳理羽毛。
“我想离开这里。”
待徐长空注意到沈遇的失,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时,麻雀已经飞走了。
窗台上空空如也,看起来沈遇像是无心望过去的,徐长空也不知道他刚刚到底在看些什么。
“等你好起来治疗自然会停止的。”
谁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彻底变好呢?
只要温平生和沈遇待在一起多一天,他就有大概率会再次复发,怎么也好不起来。
“徐医生,如果我说之前那个视频,我是被强迫的,你信吗?”沈遇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许是早就习惯了被人不信任,习惯了被人冷眼嘲讽,所以到这一刻沈遇也没指望会有人相信他:“我给你讲讲我的出身,以及我和温平生的故事吧。”
眼前的人没来得及开口,沈遇也没打算等他开口,就自顾自地开始讲述。
“其实我不该姓沈,我本来就不是沈家的孩子,我是被掉包换来的。”
“我亲生父亲死于养父创办的工厂事故当中,我的母亲不肯接受私了,于是身为一个孕妇还要去闹去抵抗,最后在生下我后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沈遇娓娓道来,徐长空倒是瞪大了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完全是意料之外。
“真正的沈家长子,是林栀,就是之前跟着温平生的林特助。”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是难得的绝配。他也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还是要和温平生在一起。我想我是恨他讨厌他的,毕竟我真的很喜欢温平生。”
沈遇深吸了一口气:“刚上大学军训的时候遇见温平生,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体贴这么温柔的人啊?他可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他总能第一时间考虑我,为我着想,甚至连自己都顾不上。大学四年,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关系好的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弟。”
“后来他跟我表白,我就更喜欢他了,死心塌地都要跟着他和他在一起。”
“我人生当中最黄金的的阶段都和他一起度过。甚至为了陪他,我放弃了被美院录取,告诉他我考砸了。他那时的条件还不是很好,我以为我足够体贴,足够体谅他,可是也许那时起我就错了。”
沈遇的画从来不是登不得台面的东西,相反,他很优秀,画的东西也很好。
他本来应该能被美院录取,能有更好的未来,但是他舍不得离开温平生,不想异地恋。
所以在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沈遇就跟温平生说自己考砸了,没过。
沈遇还记得那天的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将要下雨。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温平生,温平生还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说没事,大不了再考一次,有的是机会,还可以再接再厉。
结果就是那份通知书被沈遇压在了箱底,连同着对前途的憧憬和希冀,也全部被他一起埋葬。
“我不知道温平生最初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可是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不祝福我们。”
沈遇讲述了沈义国是怎么阻拦他和温平生在一起的,他们两个又是怎么私奔偷偷跑了。
不管是被带去国外后以死相逼逃跑,还是不顾一切倾尽所有身家相陪,感情都炽热的像是能耗尽生命,不死一个都不会停息。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可以一直走下去,可是现在想来都是个笑话。”
“林栀出现后他便出了轨,更可笑的是林栀还是我亲手提拔给他当特助的。我那么看好他们,觉得温平生工作太辛苦,就为他找了个有才干的助手,结果竟是亲手给他送了个情人。”
沙发上的人眼睛晦涩不明,像是在哭,可是声音又平淡的不带一丝水汽。
“我被王误生绑架时他拒接电话,我被人嘲弄时他冷眼旁观,我被关在空冷的房间里抑郁时,他在带林栀度假,甚至说要向他求婚……”
我辛辛苦苦找人给他打造了戒指,他满不在乎,甚至没有给过我一次像样的求婚,结果对林栀倒是什么都安排了。
如果不是最后无意间听到了真相,不是那场车祸向右猛打方向盘,将生机留给他,温平生怕是永远不会回头,永远不会再管自己。
“我该恨吗?我想我是应该的。”沈遇搓了把脸,继续道:“可是想想我夺去了林栀的一切,我便又不能恨了。我和他被调换了身份,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他却过得很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