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公子事后虽然忐忑不安,但一直不见动静,就庆幸自己终于逃过一劫。心里想到小姐,已经不再惶恐,倒多了一份留恋,想起小姐的美色,常常色心大动,还后悔自己当时太匆忙,没能够细细赏玩,心中暗暗骂自己胆小如鼠,又想起那个绝色丫环,心里后悔当时不如把她一锅端了,也许生米此时已经煮成熟饭,两人已被收入囊中也不一定啊。想到这些,公子的心就直痒痒。
到丫鬟小姐送子之时,正是公子新婚不久,新娘还是一位深受皇上宠爱的格格,他真是春风得意,身价百倍之时。父亲虽然对其严厉责骂一通,但家丑不可外扬,遂隐瞒下来,只说丫鬟是去年在南方收的小妾,小姐一事隐去不提,而丫鬟自然被当作孩子的生母了。
公子虽痛惜小姐的离世,但毕竟是过去之事,露水之缘,伤心自然谈不上,绝色丫环的到来,还多少弥补了一丝缺憾,公子把丫环收入房中,倒也细加呵护,不想一番蘖缘,倒成就了丫环的富贵命。丫环思及小姐,对孩子细心抚养,两人没有母子之实,却有母子之情。府中上下,除了公子父子,没有任何人知道实情。
「这位公子是个好色之徒,娶了格格,本姓依然不变,只不过随着地位上升,略略收敛,嫖娼宿妓之事毕竟可能伤及仕途,公子也就只在家中放荡,妻妾成群,个个美艳。可小姐的咒语却逐渐显灵,终其一生,家中惟有一子,而女儿则成群结队,哈哈,这万府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啊。
「以后这家就始终单传,后人似乎也不再奢望,只是细心教养,也许应了浓缩就是精华的谚语,这家的儿子倒一向英俊挺拔,聪明能干,不仅仕途通达,而且生财有道,可谓左右逢源。
「直到眼下的老爷出世,家中才起了变化。老爷生于清朝覆亡的前一年,嘘,」那鬼阻止了我的发问,继续说道,「是的,老爷今年已近百岁,但一向保养得好,又练过功夫,看起来年轻。
「清朝的灭亡并没有给他家带来威胁,相反倒是带来了更大的机遇。不仅和新政府合作很好,在生意场上也开展得轰轰烈烈。他家早就有生意,只是在封建时代,生意对官宦人家,毕竟还是下三流。现在却放开手脚,大干起来。而独子加一大群女儿的家庭模式,也显示出它独特的优势,即能够带来无数裙带关系,又无人分割家庭财产,做起生意来是左右逢源,而财富则日积月累,如雪球一般滚大起来。
「老爷接受的完全是新式教育,人长得英俊,才华横溢,是当年享誉全国的名公子之一。虽然早就听说过家中的诅咒,但老爷偏不信邪,坚信这诅咒会在自己身上失效。
「不到二十岁,老爷就娶妻结婚,并且连续不断地娶,而且娶的个个是当地有名的美女,女儿也连续不断地生,个个生得国色天香。十年后女儿生了一大群,可就是不见儿子的踪影。心里有点发毛,就出国留学考察,又想借外国女人打破诅咒,从欧洲转到美洲,又回到亚洲,英美日俄德法,到处娶妻生女,十年后,在新中国成立之际,在外国老婆的围追堵截下,灰溜溜回到中国。身后还是跟来一群外国老婆,还携带着一群混血小美女。
「解放后,老爷非常合乎时宜地选择和共产党合作,他家大业大,到处有他的产业,政府也要借用他的影响,给了他很高的政治待遇。对他的连续娶妻则眼开眼闭,老爷也装模作样,严格按照新政府的规定,在娶下一个以前必定和上一个离婚--但并不断情,这样在二十多年里,又连续不断地生女儿,这时的老爷,完全没有了当年的豪气,只求老天把他应得的那个儿子给他,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也许老天是在惩罚他当年的狂妄,儿子迟迟不见。
「在文革之中,他竟然没受什么罪,实在是个迹,也显示出他家某种潜在的巨大能量。文革后期,他遇到了白痴的奶奶,他已经很多年只把女人当作生子的工具,谈不上什么真正感情了,而白痴的奶奶是老爷不多的几个从心底喜爱的女人。当年老爷已经六十多岁,而那姑娘才刚过二十。
「老爷下决心只娶最后一个,再不能生子,再也不和其他女人有来往,老爷终于准备认命。婚礼是在五台山的佛寺举行,在庄严的佛前,老爷许下了一生最严肃的诺言。当时文革还没有结束,老爷竟能办成此事,后来说起来,老爷还一直很得意呢。
「结婚第二年,喜从天降,命中的儿子终于来临,老爷真是老泪纵横,用他自己的话说,一生中从没这么哭过。周岁的时候,正好四人帮倒台,老爷借机大大操办一番,据当地承办筵席的国宾馆的服务员说,接待外国总统都没有这么热闹气派。
「但老来得子,总难免过于溺爱,何况是这样千辛万苦得来的儿子!这就伏下了后来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