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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妙计胜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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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元良点点首,道:“葛某生平嗜弈,你我堪谓臭味相投,什麽藏珍,葛某不屑一顾,徒增无谓烦恼。”

冯叔康笑道:“既然如此,葛兄何不迁来此处。”

葛元良呵呵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两人落座对弈,聚精会,丁丁落子。

伏建龙与严晓星则浅酌低饮,谈论武林形势。严晓星明知伏建龙心怀鬼胎,患得患失,欲用言语套出自己隐秘,但他有备无患,言谈之间,一丝不露痕迹。约莫一个时辰後,伏建龙泛不安色,提及探视魏醉白。严晓星道:“此刻正是魏醉白紧要关头,小侄在他身上针了卅六处穴道,最好不要惊扰於他。”伏建龙见严晓星郑重其词,只好作罢。

蓦地——传信与陆道玄那只灵禽噗噗穿门飞入,严晓星迅疾伸掌,灵禽落在他掌上。伏建龙大感惊诧,道:“为何来得如此快。”

严晓星解下一截竹管,在管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纸卷,及原由灵禽带去的藏珍图,展开纸卷,只见其上书有数行字道:“严贤侄,原图璧赵,惜此图并非真迹,恐系无极帮以假乱真,幸贤侄机警,无极帮显然以假图作饵诱使老朽上钩,侦知老朽下落後即下手劫夺,但老朽是何等样人,天涯飘泊,四海为家,却是贤侄亦无从得悉老朽行踪貌像,况无极帮尔。奉劝贤侄不可气馁,应再接再厉,务必取得真图,到时老朽则不请自来,必底於成。”下款“陆道玄”草书三字,追锺王,龙飞凤舞。

伏建龙脸色大变道:“藏珍图是假的?”

严晓星道:“小侄坚信陆前辈之言不假。”此刻冯叔康葛元良二人已局终棋散,同观陆道玄回书。

冯叔康微喟一声道:“一番图谋,顿然落空,今後计将安出?”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魏醉白。”

葛元良道:“他倘感恩图报则事犹可为,只怕魏醉白未必能吐露隐秘,再说,无极教主也应该防着这一点。”

严晓星道:“老前辈言之甚是,但此刻言之仍属过早。”说着纵使灵禽飞去。

伏建龙道:“陆道玄必距此不远,何妨随着灵禽觅至他存身之处,共商取图之策。”

葛元良摇首道:“那万万不可,据老朽所知,严贤侄曾与陆道玄互通鱼雁,函中曾约法三章,在双方未取得无极帮那份藏图前不允见面,伏兄最好不要弄巧成拙。”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看来只有小侄独自前往一行了。”

伏建龙诧道:“你意欲前往何处?”

严晓星道:“除了无极帮总坛外还有别处?”

伏建龙目露忧容道:“贤侄千万别操之过急,匹夫之勇何能成事。”

严晓星微笑道:“得道多助,小侄定是孤身一人。”

这一日在伏建龙而言最是难过,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时分,青面伽蓝董飘萍飞步跨入大厅,面现笑容道:“少侠,那魏醉由苏醒了。”严晓星闻言急急与伏建龙双双离开大厅探视魏醉白。

秘室外一片寂静,暮霭渐垂,窗外一青衣小童垂手而立,倾听室内魏醉白动静,目睹严晓星与伏建龙疾步走来,欠身施礼道:“公子,魏先生醒来了。”

严晓星微笑道:“多日来有劳费伺候,辛苦你了。”

青衣小童忙道:“这是小的份内所应为,何言辛苦二字。”

严晓星慈蔼地伸手抚摸一下青衣小童头顶,跨入室内,只见魏醉白躺在榻上,双眼睁开,只是光呆滞,似无觉严晓星伏建龙两人走入。伏建龙凝目望去,察觉魏醉白头顶百汇、眉心、太阳、鼻旁以及胸腹臂腿等处穴道均有长短不一金针微微颤动着,心中暗惊严晓星精湛医技。严晓星伸手将金针一一拔起,拭净後复纳入铜盒内。

但听魏醉白语声沙哑道:“尊驾何人,在下身在何处?”

严晓星微笑道:“魏兄难道不复记忆在下麽?”

魏醉白用呆滞光注视严晓星良久,才道:“尊驾是否姓严?”继之又面现苦笑。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魏兄总算恢复志了,但此刻尚不宜多说话,静养一两日後定可痊愈。”说着拉着伏建龙趋出室外。

伏建龙诧道:“老朽观察他记忆尚未完全恢复。”

严晓星道:“这要伯父多多费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一呆,道:“此话何解?”

严晓星答道:“魏醉白终必痊愈,恢复志武功,但须假以时日,小侄即处下一方,用无根水煎熬,一日三煎……”

伏建龙接道:“这容易,贤侄之意……”

严晓星忙道:“小侄之意请伯父送魏醉白离开湖滨别业,交与友人带回无极帮,如此无极帮主则无所疑虑魏醉白吐露隐秘,俟他恢复後得知经过必感激伯父相救之情,再设法动之以义,定为伯父所用。”

伏建龙笑逐颜开,道:“无怪你那义父常赞你机智过人,果然不虚,但不知魏醉白需时多少才可恢复智武功。”

严晓星道:“快则三天,最迟七日,伯父与魏醉白离去後,小侄亦立即离开湖滨别业。”

伏建龙惊道:“你欲何往?”

严晓星道:“自然是去无极总坛,不过小侄尚须在金陵逗留一些时日,伯父可到金陵李府尹邸相等小侄。”

伏建龙大喜道:“此计甚好,老朽亦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今晚即送魏醉白回去,贤侄速请处方。”

两人急奔回大厅,取过文房四宝,沉吟思索郑重处方。伏建龙则与冯叔康葛元良低声商议。良久,严晓星已处下一方,交与伏建龙。伏建龙收入怀中,道:“老朽告辞。”

严晓星快步出得大厅,须臾抱来魏醉白,道:“小侄已将魏醉白点了睡穴,伯父速背着离去。”伏建龙解下丝绦,把魏醉白捆负背上,董飘萍领着伏建龙离去。

严晓星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後,道:“如小侄所料不差,天明之前无极帮必将撤离他往。”

冯叔康道:“一切均如你所料,今後更须谨慎行事,以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数日你已心力交疲,休息去吧。”

不道伏建龙离去之事,天交四鼓,严晓星扮作木尊者传人装束,玄巾蒙面,一袭青衫,偕同金刀四煞在夜色沉沉中,衣袂飘飞翩然出了湖滨别业,疾奔而去。湖畔波涛起伏,水光接天,虽在深夜,依然隐纱得见水光山色,距湖滨不远一山嘴口矗立着一座湖祠,庙貌巍然,香火不绝。金刀四煞随着木尊者传人疾奔至祠後松林内,只闻一声冷笑道:“来人止步。”

两条黑影疾掠而出,手横钢刀寒在闪闪,阻住去路。待两人及时觉察来人态後,立时魂飞魄散,大惊呼叫道:“木尊者传人。”

蒙面少年微笑道:“烦劳通禀,就说在下求见。”

一双匪徒定,道:“阁下请稍候,容我等通禀。”转身隐去。

须臾,突闻白眉叟哈哈大笑声传来道:“深夜见访,但不知有何赐教?”

但见白眉叟快步走出,身後紧随着八蒙面黑衣老叟,林中起了一阵衣袂带风之声,魅影浮阙,如临大敌。蒙面少年微微一笑,抱拳朗声道:“白眉老师,在下有事请教,敢问白眉老师率同许多高手,劳师动众远来鄱阳,莫非志在骊龙谷藏珍图麽?”

白眉叟道:“阁下明知故问为何,你我之志既一般无异,谁人先到得手中即为得主,阁下如想劝令老朽退出这场是非,无异痴人说梦。”

蒙面少年朗声大笑道:“白眉老师,在下冒昧造访,其意至诚,你我无须妄动意气,请问那藏珍图可探出了一丝眉目麽?”

忽闻一蒙面老者冷笑道:“阁下何不明白说出来意。”

蒙面少年目光一寒,沉声道:“据在下所知,一幅藏珍图在无极总坛内,另一幅在陆道玄手中,欲手到取来恐怕不易,你等那夜偷袭无极帮主谷中无功而退,又妄念侵入湖滨别业意欲挟擒严晓星,逼使陆道玄自投罗网,不料湖滨别业门禁制无异天罗地网,步步都是死域,只有望洋兴叹,心劳力瘁,徒唤奈何而已。”

白眉叟面色一变,目中逼视凶光,厉喝道:“阁下登门见访就是为了讥刺老朽麽?”

蒙面少年道:“并非如此,在下方才得自传讯,无极帮主已对陆道玄那幅藏珍图取有,因不知此图真假,连夜撤离赶回总坛印证,须知你我均无法单独成事,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白眉叟闻言不禁一怔,望了八蒙面老叟一眼。

一蒙面黑衣老者道:“此讯可是真实?”

蒙面少年闻声知人,心知此人正是蓝野民,不由笑道:“在下所言句句是真。”

那蒙面老者冷笑道:“以阁下之木令命令天下武林,焉敢有人违忤不遵。”

蒙面少年复又朗声大笑道:“在下已遣出甚多武林高人,阻截无极帮主一行,但白眉老叟及诸位是否能遵木令行事,只恐未必。”

白眉叟冷冷一笑道:“阁下知道就好。”

蒙面少年道:“正因如此,在下夤夜造访,志在说服白眉老师共谋阻止无极帮主赶返总坛,须知无极帮主不过是一傀儡而已,一切听命於身後主使凶邪。”

白眉叟淡淡一笑道:“这老朽早已知情。”

蒙面少年道:“知道就好,在下告辞。”

“慢着。”白眉叟喝道:“阁下怎知老朽能否听於木令。”

蒙面少年微笑道:“听命与否,悉凭尊意,在下怎敢强求。”语声一顿後,又道:“在下因深知相助白眉老师八位均是当代武林名宿,风尘士,倘蒙应允,或可有成。”言毕低喝一声:“走。”。五人倏地穿空拔起,去如流星曳空,瞬眼无踪。

白肩叟两道霜眉紧蹙,道:“不知是否真假,我等前去探明真象才能决定行止。”忙率众望无极帮存身秘谷中奔去。

到得谷外,只觉毫无异状,除夜风扫谷,树涛潮啸外,一切都静得出。他们小心翼翼,步步为防逼进谷口,但感一无匪徒潜伏,白眉叟暗道:“莫非蒙面少年之言果然是真。”进入山谷後,月华如水,泻地成银,景物纤毫逼视,果然无极帮党徒俱已撤离,只剩下一堆弃置什物及零乱兽骨。

只听蓝野民语道:“一点不假,显然无极帮已撤离,幸亏我等未曾应允木尊者传人追截无极帮主,今後我等可独行其是。”白眉叟率众撤出山谷,追觅无极帮主去迹。

他们一去,山谷中突现出蒙面少年及金刀四煞。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老怪必然追踪无极帮而去,有劳四位暗蹑其後,你我在金陵晤面,不见不散。”说着撤去蒙面玄巾,显露严晓星本来面目。

金刀四煞中一人道:“少侠还欲何往?”

严晓星道:“两路劲敌虽退,但仍留有冷面秀士庞雨生及钱百涵,待在下一并退去,湖滨别业才可安然无忧。”

“少侠小心。”严晓星一声“知道”出口,迅疾穿入夜空中消失不见。

星影城,仅两条纵横麻石街道,地狭入稠,店肆林立,肩摩踵接,人行如毽。南大街之首“广义园”茶楼,一楼一底食客如云,已上了九成座,喧哗腾笑如雷,夥计穿行於食客间,提着茶壶冲泡茶水及送上食物。广义园财源茂盛,卖的是茶不是卖酒,但食客们可自己带酒来饮上两盅,下酒菜则是广义园独有的“葱煨酱酥野鸭”。

园子地滨鄱阳湖,水草苇丛中盛产野鸭,春夏之交,鸭肥实肉厚,广义园所烹酱酥野鸭不但鲜美味腴,而且骨头亦酥软如泥,回味无穷,故远近食客无不趋之若骛。除了酱酥野鸭外,尚有油焖湖螺亦味美可口,喝茶的则有白糖软糕、麻花、油条可食,都香脆异常。

食客中不乏江湖人物,只见两个短装粗眉大眼汉子对坐,高声谈论无极帮主已取得陆道玄手中藏珍图,率众撤出山谷,白眉老怪等追踪而去。高声谈话的是个独目汉子,一手执着野鸭腿大嚼,说话时口沫横飞。此人提及那晚冷面秀士庞雨生侵入山谷情景,难免有点加油添醋,渲染附会,却不离真实。邻座三人显然亦是江湖人物,均在凝耳倾听,相顾动容,那三人均约莫四旬开外年岁,一袭黑色长衫,腰中鼓突,藏有兵刃,两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分明一身所学内外兼修。

独目汉子对面那人笑道:“李兄,你怎么如此清楚?”

“实不相瞒,兄弟有一表哥,他在无极帮中职司副舵主,那晚冷面秀土侵袭时亦曾目睹,他隐藏岩石隙缝中免罹於难,杀戮之惨,令人心寒,由是猛萌退意,趁着无极帮撤出山谷时只身逃离,故而知情。”

午刻时分,楼口上突现出严晓星俊逸潇酒身影,後随病金刚孟逸雷,由茶夥领著就座。孟逸雷取出一锭白银,命店夥去至街上买酒,切上一只酱酥野鸭及油焖湖螺。那约莫四旬左右年岁三人瞥见严晓星入座,不禁面色微变。严晓星凭栏临街而坐,远眺可见城外水光接天,浩渺烟波景色,只见严晓星目注远处须臾徐徐发出一声长叹。

孟逸雷劝慰道:“事态已然如此,贤弟忧急无用。”

严晓星微现激动之色道:“风闻无极帮突然撤离,说是已得陆前辈手中那幅藏图,小弟命灵禽带信陆前辈,未蒙回讯,如传闻是真,分明陆前辈已陷身贼手,小弟能不心忧如焚。”

孟逸雷摇首笑道:“目前传说纷纭,以讹传讹,焉知孰真孰假,吉人天相,陆前辈必安然无恙,贤弟且放宽心。”说着酒菜俱已送上。

两人食罢起身离座,惠帐後相偕出店,衣袂飘飘奔行在官道上。蓦地,道旁忽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严晓星慢慢停身,从容若定,循声望去,微笑道:“庞老师别来无恙,请现身出见。”道旁人影纷纷,疾如离弦之弩般落在官道上,现出冷面秀士庞雨生、钱百涵、皇甫炎等十数人。

庞雨生面容若水,道:“请问严少侠,目前江湖传闻是否是真?”

严晓星道:“庞老师何不去问无极帮?”

皇甫炎冷笑道:“严晓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

严晓星身法,皇甫炎眼前一花,只听严晓星已落在他面前,沉声道:“凭你也配。”

皇甫炎心骇极,倏地双掌齐出,劲风山涌,势猛力沉,已用出十二成真力。接着又有三人欺身袭至,刀光电奔,招式辣毒犀利,形成四象合攻,配合异常严谨。严晓星心中暗惊,施展一套掌法,拆拿闪点,穿行於四人中。钱百涵突然身形疾掠,一剑震出数点寒星,攻向病金刚孟逸雷。

病金刚孟逸雷面色一变,三刀快攻而出,刀挟风雷之声,显然他并非当日吴下阿蒙,武功突飞猛进,招式玄奥莫测。钱百涵面色一变,知非易与,剑势立变,化为惊天长虹,滔滔不绝,疾如风雷般攻去。只听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三声惨嗥腾起,合攻严晓星三人猛地倒卧在血泊中,胸前皆穿一洞,鲜血汩汩泉涌喷出。

皇甫炎骇然色变,左手疾扬,发出一篷银白飞针,右手中刀变式“风动柳然”,电卷挥出。飞针射到中途,似突遇阻力,纷纷回射飞去,针势不但不衰竭,反更强劲。皇甫炎蓦感右腕一紧,兵刃被夺出手外,胸前拍的一声如中千斤重击,痛极不禁闷哼一声,硬被反震射来飞针所中,只觉颜面胸口发麻,大叫出声,天旋地转倒地不省人事。

此时,孟逸雷已露出败象,守多攻少,严晓星发出一声冷笑,左掌劈出一股真力攻向钱百涵身後。钱百涵惊觉有异,迅疾闪身开去,後又抢身攻上。冷面秀士庞雨生见皇甫炎等四人同丧命在严晓星手中,不禁骇极,只见严晓星手执一柄毫不起眼之寻常凡铁短剑,招式怪异,与钱百涵展开一场凶险拚博,大喝一声道:“住手。”两人迅疾退了开去。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庞老师,你早早见机收场为上。”

庞雨生阴恻恻冷笑道:“严晓星,你别认为皇甫炎失手丧命,庞某就惧怕畏缩不成。”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在下了若指掌,庞老师尚在道旁隐处安着一桩伏兵,不过在下实言相告,茅山妖法未必伤得了在下。”庞雨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目露怨毒已极光。

严晓星又道:“久闻庞老师心机卓绝,谋定後动,出道江湖以来甚少败绩,誉满武林,令人钦羡,但庞老师近来未免失常,频遭挫逆,尚不知痛定思痛,亡羊补牢,反更变本加厉,何昏悖若此……”庞雨生面色激动铁青,目中逼射凶光。

严晓星右掌一摆,微笑道:“庞老师暂别动怒容,待在下说完,追忆那晚庞老师侵袭无极帮之前,在下已知不能成事,亦曾略施小技微露徵兆,望庞老师悬崖勒马……”

庞雨生不禁面色猛变,道:“火焚草人是少侠所为麽?”

“不错。”严晓星答道:“正是在下。”

庞雨生厉声道:“那赤发……”

严晓星冷笑接道:“不错,也是在下,他双手血腥,恶行擢发难数,又伤我好友,杀之不为过。”

庞雨生默然须臾,道:“少侠若那日现身规劝,庞某或能改弦易辙。”语声激愤含恨。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交浅不可言深,道不同怎能为谋,何况庞老师刚愎自负,未必听从在下之言,在下焉能自讨无趣,那晚在下眼见无极帮主发现入侵洞穴後,即知庞老师非一败涂地不可,是以暗中施展声东击西之计,引开匪徒并搏杀三人,使庞老师安然逃出谷外。”

庞雨生不禁呆住,望了群邪一眼,改颜抱拳道:“如非少侠提及,庞某仍在梦中,大德不可言谢,但庞某尚有一事不明,少侠是否早发现入洞秘径?”

严晓星道:“在下不知,但发现庞老师仍作侵袭无极帮时,不禁动了好之念,於当晚二更时分,在下只身一人进入庞老师潜迹之处,随着诸位身後亦掠入谷内,本欲获渔翁之利,那知无极帮主竟然找出入谷秘径,就知今晚必功败垂成。”

庞雨生闻言叹息一声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果然不虚,如今少侠意欲何往?”

严晓星道:“在下欲探明陆道玄前辈行迹,是否为无极帮暗算所擒。”

庞雨生道:“少侠为何舍本逐末?”

严晓星面泛一丝黯然伤笑容道:“在下志切亲仇,至於骊龙谷藏珍则为势所逼,不得不尔,其实在下不屑一顾,无极帮撤离奔回总坛风声已然传开,木尊者传人及白眉叟怎能轻易放过,如不出在下所料,此刻他们必然追去,在下何必淌此浑水,若陆道玄前辈真陷身无极帮手中,那又当别论。”说着抱拳略拱,微笑又道:“你我後会有期,恕在下告辞了。”转身与病金刚孟逸雷疾掠而去。庞雨生嘴唇掀动,欲言又止。

伏魔真人忽从道旁掠出,道:“贫道心疑此人之言未必是真。”

庞雨生摇首答道:“此人之言句句是真,丝毫不假,自然尚有隐瞒之处,但无关宏旨,咱们走吧。”

再说严晓星与孟逸雷两人疾行如风,迳往九江府城奔去。孟逸雷笑道:“老弟委实睿智无匹,真知卓见,每一细节均曾经过慎密思考後逐步按计施为,毫无错失,实令我等自愧不如。”

严晓星道:“孟兄且莫谬赞,小弟如不兢业小心谨慎从事,稍有失误,武林之内恐将罹受血劫,精英尽失了。”

孟逸雷见严晓星一点不露志得意满色,心中益发钦佩,道:“老弟去九江则甚?莫非探望那杜翠云姑娘麽?”严晓星鼻中漫应了一声,未答一词。

孟逸雷道:“杜姑娘貌美贤淑,老弟不可辜负了她一片痴情。”严晓星双眉微皱,不发一言。孟逸雷暗中叹了一口气,亦不再言。

九江府已名九江口,明太祖朱元璋未统一天下时,与九江王陈友谅大战於此,扼长江中流要冲,商业茂盛,市集繁荣。严晓星孟逸雷身法迅快,斜阳馀晖里已自进了府城,大街行人熙攘不绝。孟逸雷道:“老弟知道社姑娘居处麽?”

严晓星颔首道:“临别之际曾留下地址,说是什么磨盘巷。”问明行人,转弯只见一条青石板仄巷,两人快步走入。

杜翠云所居之处是一殷实小康人家,两扇木门紧紧闭合着,门侧尚张贴有一幅春联:“瑞岛之兰光世泽,春风棠棣振家声。”字迹犹新,笔力刚健。严晓星趋近门前叩环。

内面应了一声,木门呀的开启,只见应门者是一黑衣长衫中年汉子,目光灼灼望了两人一眼,忽面现惊喜之容,道:“是严公子麽?”

严晓星认出是杜翠云手下,微笑道:“正是在下,有劳通禀杜姑娘,就说严晓星孟逸雷求见。”

那黑衣中年汉子一脸恭敬之色,道:“二位快请,我家姑娘不胜思念,终日恹恹不乐。”这话说得太以露骨,严晓星不由俊面一红。

孟逸雷心中暗笑,村道:“男女之间,委实难以理解,看来我这严老弟桃花照命,挥之难去。”

黑衣汉子领着两人穿过一处天井,进入厅堂肃客入座後,即快步走向侧厢而去。须臾,只见杜翠云莲步姗姗走来,云鬓不整,玉容惨淡,靥含浅笑,眉宇间隐泛幽怨之色。严晓星忙抱拳道:“不速之客,冒昧趋访,请姑娘见谅。”

杜翠云裣衽一福,娇笑道:“不敢,贱妾慢客未即出迎,二位海涵是幸。”说着转面吩咐黑衣中年汉子准备一席丰盛酒筵洗尘。

孟逸雷忙道:“姑很不必费,孟某两人尚要赶路。”

杜翠云面含薄嗔道:“天色这般晚了,留住一宵再走不迟。”催促黑衣中年汉子快去。黑衣中年汉子领命走出厅外。

严晓星即与杜翠云娓娓低声倾谈,杜翠云柳眉微蹙,道:“怎麽二位今晚就要走麽?”

严晓星点点首道:“此事万万不能错失一着,在下一取得藏珍图,即相助姑娘手刃百兽天尊。”

杜翠云惊喜笑道:“真的麽?”

孟逸雷道:“少侠一诺千金,孟某与姑娘为证。”

严晓星道:“在下今晚三更时分即须买棹顺流而下,赶办一事,无法与姑娘同行,不过姑娘可依在下之计行事,明晨登程,但须更易形貌。”

杜翠云诧道:“为什麽?”

严晓星道:“冷面秀士心狠手辣,姑娘不告而去,只恐冷面秀士已动了疑心,如在下所料不差,他必四处查访姑娘下落……”

“什么?”孟逸雷道:“庞雨生由杜姑娘身上联想到老弟麽?”

“不错。”严晓星道:“冷面秀士秉心多疑,你我在途中为何与他不期而遇。”

孟逸雷冷笑道:“他仍不死心麽?”

严晓星摇首道:“冷面秀士乃刚愎自用,阴险毒辣之辈……”忽闻户外传来击敲木鱼声,动沉有力,夹送一声“无量寿佛”。

严晓星面色一变,道:“不料来得如此之快,孟兄,你我速隐身藏起,察明来者是否是伏魔妖道。”两人急闪入厢房藏身隐起,杜翠云目露迷惘之色。

忽闻一声阴沉冷笑道:“姑娘别来无恙?”只见一条庞大身影疾如飘风由天井上落下,现出茅山妖道伏魔真人,面泛狡笑。

杜翠云似有恃无恐,一掠耳鬓云发,娇笑道:“道长怎会寻来此处?”

伏魔真人面色一冷,阴笑道:“贫道有事不明,欲请教姑娘。”

杜翠云道:“道长只管请讲,小女子自当洗耳恭听。”

伏魔真人道:“好说,那日赤发头陀无故丧身瀑潭,火焚草人姑娘分明已有所见,为何隐瞒贫道?”

杜翠云冷笑道:“道长无须血口喷人,小女子并无所见。”

伏魔真人狞笑道:“姑娘狡辩无益,贫道来时途中相遇那严晓星小辈,他自承与姑娘表里为谋,阻止贫道等人追袭无极帮。”声犹未落,突感肋下一麻,飞涌袭体,不由面色惨变。

杜翠云见状,心知妖道中了严晓星暗算,故作惊异之色,道:“这是为何如此?”

伏魔真人此刻只觉体内宛如虫行样走,酸筋蚀骨,这滋味任钢打铁浇汉子亦难经受,身形摇摇欲倾,涕泪横流,目瞪口歪,惊悸已极。严晓星身影疾现,落在伏魔真人身前,微笑道:“道长,在下在途中曾与道长自承与杜姑娘表里为谋麽?”

伏魔真人一见严晓星,即知死定,不禁面如死灰,身形一歪,靠在壁上似软蛇般塌了下来,颤声道:“贫道该死,望少侠恕罪。”

严晓星冷笑道:“道长不该自作聪明,竟不听冷面秀士良言相劝,率领门下尾随在下两人。”

伏魔真人大惊颤声道:“少侠为何知情,但贫道亲眼得见两位已出外乘舟离去,不然贫道焉能胆敢登门生事,少侠如能见谅,请解开贫道穴道,贫道愿告知少侠一宗隐秘。”严晓星哈哈一笑,手起指落,伏魔真人顿时昏死过去。

病金刚忽疾闪而入,笑道;“茅山门下俱已点了残穴,命向照阳以舟运往一处荒寺,半年後任他们自由离去。”

杜翠云诧道:“原来公子已知伏魔妖道暗暗蹑踪。”

严晓星颔首道:“在下行踪所至,耳目密布,在下未至磨盘巷时,已蒙一位武林前辈以传声获知,在下亦将计就计用传声之话安排一切。”

孟逸雷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将愚兄也瞒过了。”

严晓星目注伏魔真人一眼,太息道:“留下此人性命,尚有大用,你我同舟有妖道相陪,不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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