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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飘逸少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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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晓星道:“琼姐想想看,有谁知道?”

许飞琼略一沉吟道:“除了伏建龙别无人意图害你。”

严晓星诧道:“琼姐为何断言是伏老爷子?”

许飞琼娇羞叹道:“愚姐与你情如姐弟,除了无名老前辈及我爷爷姑母外,仅伏老爷子知情。”严晓星皱眉沉吟不语,他知兹事体大,稍一错失即谬之千里。

忽听一声阴恻恻冷笑道:“琼师妹,你与此人是否故旧?”严晓星转面望去,只见面目森冷青袍少年,年约廿五六,肩披长剑,五官虽然均匀,却英悍逼人。

许飞琼面色一沉,如罩严霜,怒道:“小妹与他说话,与丘师兄何干,你少在小妹面前惹厌。”

青袍少年见许飞琼动怒,竟堆上一脸笑容,道:“江湖险诈,愚兄是关心师妹。”

许飞琼淡淡一笑道:“盛情心感,这位赵老师并非歹人,师兄请回吧。”

青袍少年望了严晓星一眼,道:“如此愚兄放心了。”说着转身飘然走去,他那目光中蕴含无比的怨毒。

许飞琼凝视了严晓星一眼,道:“公子出道来後,便到处留情,日後何以处之。”语声中微含幽怨。

严晓星凝视远处雪飞苍茫,轻叹一声道:“琼姐大可放心,不论如何,我总不负琼姐就是。”

许飞琼闻言芳心大慰,嗔道:“回去吧,逗留过久,恐蜚短流长。”

严晓星跨入齐天庙,只见偷天二鼠与廖独立在殿外廊下,廖独面现不豫之色,忙一提真气,疾如飞鸟射落在殿廊上。吕鄯附着严晓星耳旁低声道:“老弟,旧情复炽,难舍难分……”

严晓星怒道:“别胡说。”

只听廖独冷笑道:“庞雨生又非三头六臂,万人景仰的武林名宿,葛老儿真有目如盲。”

殿内响起冷面秀士庞雨生冷笑声,数条身影纷飞射出落定,冷面秀士向廖独厉声问道:“你在骂谁?”

廖独双目一瞪,沉声道:“就骂你庞雨生又待如何?”

冷面秀士杀机猛泛,忽又微微一笑道:“过了明日,庞某倘不将你碎骨扬灰,誓不为人。”

廖独冷笑道:“廖某断你活不过明日。”

冷面秀士冷冷一笑道:“庞某说话算话,且过了明日再说。”

随即冷峻目光一移,沉注在严晓星脸上,道:“令师何在?”

严晓星道.“家师不是与阁下同往龙游麽,怎么反来问赵某。”

冷面秀士闻言胸中怒火如沸,喝道:“晚生後辈,怎敢目无尊长?”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家师并未嘱咐在下将你冷面秀士当做师门尊长。”

冷面秀士一再遭受奚落忍无可忍,右掌缓缓提起,蓄运真力,意待一击将严晓星毙命掌下。偷天二鼠不禁暗暗大惊,为严晓星捏著一把汗。严晓星面色平静,右掌护胸,五指虚抱,淡淡一笑道:“庞老师那几手武功却吓不倒我罗刹门下。”

冷面秀士心内一震,暗道:“莫非这几年来罗刹谷主参悟绝学,武功精进,不然他门下怎敢如此狂傲。”一念至此,不禁首鼠两端,迟疑踌躇不敢出手。

这时,葛元良已从许飞琼口中得知严晓星救治他门下多人,他最锺爱许飞琼,不由对严晓星心存好感,伸手一拦道:“庞老师,大敌当前自相火拚,胜之不武,不胜为笑。”

话到中途,冷面秀士已自一掌“天风狂涛”推向严晓星而去,暗动潮涌,不带半点风声。严晓星比他还怏,身形疾转如风,右掌“金剪斩梅”,迅如电光石火切向冷面秀土腕脉诸穴。冷面秀士大感震凛,右掌飞撤。严晓星鼻中冷哼一声,掌化“顺水推舟”切向冷面秀士左肋,变式快,掌飞玄奥异常。冷面秀士料不到对方如此棘手,急切间竟无法拆解,除了硬接硬封外,并无他途,大喝一声,右掌疾伸迎向来掌而去。双掌交击两人各自跃了开去。

葛元良呵呵大笑,拉著冷面秀士走向殿内道:“今晚双判必不让我等安睡,留着点精应付晚上强敌来袭吧。”

廖独一跃上前,道:“老弟你受伤了麽?”

严晓星摇首道:“他还伤不了在下。”说时发现许飞琼眼内满含焦急之色,不禁微微一笑,两臂微振,潜龙升天拔起,道:“在下探望贼人动静,去去就来。”语音未落,人已穿空飞出庙墙外疾杳。

许飞琼亦腾身而起,迅如流星电奔进去。

严晓星落在崖沿,目光凝视崖下罗秉浩堡寨,眼帘中幻出一片紫霞山庄情景,满怀悲怆,不禁泛出身如断梗飘萍之感,热满盈眶,喃喃自语道:“此仇不报,何为人子。”他心中升起一股猛烈怒火,意欲闯入堡寨,手刃双判,方消心头之恨。

但丰都双判是主凶麽,如不是主凶,反予真正凶手警惕,眺望堡寨刁斗森严,恐不易得手,心头怒火渐渐冷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声,眼前又浮出许飞琼倩影,回忆在大名数月,日夕与许飞琼亲近,几近两小黑猜,不禁低吟道:

“来时霞邑衣香润,彩线垂鬓。卷帘还喜月相亲,把酒与花相返。西去阳关休问,未歌先恨。玉峰山下水长流,流水尽情无尽。”

忽闻耳旁软语轻声道:“星弟,你恨什麽?”

严晓星鼻中嗅得一丝兰麝幽香袭鼻,知许飞琼暗暗随来,旋面笑道:“琼姐轻功精湛,小弟丝毫无觉,令人钦佩。”

许飞琼嗔道:“你心有旁鹜,自然未曾察觉,你还未答愚姐之言。”

严晓星道:“小弟是在想念琼姐。”

许飞琼靥泛红霞,娇羞道:“你在胡说什么?”

严晓星道:“小弟是说实话,满怀厌根,恨无端在大名分手,又恨身在江湖,不由自己。”

许飞琼道:“你我相逢难道不欢喜麽?”

严晓星望了许飞琼一眼,叹息一声道:“咫尺天涯何喜之有?”

许飞琼道:“是否欲愚姐朝夕与共?”

忽听随来一声轻微冷笑道:“好不要脸。”

严晓星面色一变,虚空扬掌疾拍而去,身如闪电射出。一方山石啪的一声齐中分裂,一条身影冒起,哪知严晓星电射而至,右掌已按向肩头,只听闷嗥一声,那人坠地毙命。许飞琼亦如身随形而至,阻拦不及,口中喊了一声道:“不好。”定睛望去,只见死者正是许飞琼同门师兄面目森冷青袍少年。

微风飒然,一条庞大如鸟的身影堕地,却是葛元良,望了死者一眼,怒道:“琼儿,你师兄因何而死?”

严晓星正欲挺身自承,许飞琼道:“遭了匪徒阴毒手法,徒儿与这位赵老师救援不及,被匪徒遁往崖下逃去,恩师你瞧师兄的伤痕就知。”

葛元良凝视死者肩头,但见一块掌大焦痕,撕破肩衣,皮肉焦黄糜陷,不禁皱眉道:“这是什么恶毒武功?”

许飞琼道:“风闻有一风火头陀,武功更甚於丰都双判,恐师兄死於他恶毒火器。”

葛元良怒形於色,颔首道:“琼儿说得不错,明日为师定要会会风火头陀。”说著冷沉目光望了严晓星一眼,道:“琼儿,为师要问你一句话。”说时身形已自飘了开去,许飞琼疾随跃去。

严晓星暗赞许飞琼慧心灵思,否则自己不知如何解开这场纷怨,只见许飞琼与葛元良立在远处似在争论甚麽,须臾葛天君忽一鹤冲天飞起,穿空斜飞落入庙内,许飞琼盈盈含笑走回,道:“恩师说姐姐平日冷若冰霜,为何对你独加青睐,心疑不解。”

严晓星吃了一惊道:“琼姐向令师说明了小弟真正来历麽?”

许飞琼摇首娇笑道:“姐姐哪有如此愚蠢,幸亏恩师平日对姐姐喜爱听信,说你是个诚厚君子,人不可貌相,日後即知。”

严晓星道:“琼姐谬奖,小弟怎敢当诚厚二字。”

许飞琼嗔道:“你还有心情说笑,恩师说晚来双判匪徒必大举进袭,姐姐忧心如焚……”

天色渐渐晦暗,严晓星忽察觉崖下远处堡寨中人影纷纷掠出,忙道:“令师所料不错,匪徒果有来此偷袭之意,你我速回禀知令师戒备。”

天黑如墨,大雪飞涌,扑面寒风如割,齐天庙一片沉寂,三条身影疾如鬼魅掠入山门内顿住。只听一个阴冷刺耳语声道:“怎么丝毫无动静,俺就不信他们能插翅飞去。”

忽闻冷哼一声接道:“你道他们均是泛常之辈,尤其是东斗天君葛元良、冷面秀士庞雨生一身武功高绝,不在两位田香主之下,咱们就照罗护法行事吧。”

“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此庙占地甚广,殿宇房舍甚多,拿不准他们藏身所在如何行事?”

“他们在大殿内栖身。”一人手指大殿,只见落地雕花长门糊纸内映一丝淡淡灯火。

那人接道:“明日午刻之约使他们相信不疑今晚我等会施展暗算,快去。”去字出口,一条身影疾如脱弦之弩般掠在殿廊上,悄无声息挨近,一人以手指蘸湿点破窗纸,凝视内面动静。只见殿角燃着一截残烛,欲熄未熄,昏黄烛光下映着四周,数人侧身而睡,鼻息咻咻,葛元良庞雨生双双面对盘膝静坐,已然入睡。

那匪徒心喜欲狂,见他们毫无戒备,认事成易如反掌,探手一摸囊内,不禁目呆口张,只觉囊内空无一物,低呼道:“糟了。”

另两匪见状情知有异,不约而同探手入囊。两匪发觉身旁已无革囊,不禁寒意顿冒,机伶伶连打寒颤,面色大变,三条身影如飞倒飘开去,落在旷地上。三人均是江湖巨盗,武功甚高,却身旁革囊被人盗去毫无察觉,不言可知,对方若置他死命,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问题是在革囊系从何处被盗,明明均携有五鼓断魂香收藏囊内,临来之时扎束在身,怎么此刻不见?几道目光互望了一眼,断定出堡门就被盗去,倘或此刻被盗,为何一无动静?然而三匪并无胆量破门而入,回去如何覆命,不由面面相觑。

只听一匪长叹一声道:“回去吧,我们认栽了就是。”三匪胆战心寒,扑往庙外而去。

一叫庙门,即见面前黑影疾门,三条身形横身阻住,只见丰都双判田敦明田敦义及一尖额鼠腮,蓄著两撇山羊胡须五旬老者,三匪不禁面色如土,抱拳施礼道:“参见两位田香主罗护法。”

尖额鼠腮老者正是九首蛇罗秉浩,沉声道:“事情办成了没有?”

“回罗护法,事情出了舛错。”丰都双判及罗秉浩闻言不禁一怔。

罗秉浩打量三匪上下,见并无打斗模样,诧道:“莫非正点子都逃走了么?”

一匪躬身答道:“葛元良老贼等均在大殿内栖身熟睡,一个未少。”

罗秉浩道:“那么有何差错?”

“回罗护法,小的身旁五鼓断魂香及一袋暗器均不翼而飞。”

丰都双判闻言大吃一惊,道:“有此等事,在何处被盗你们知道么?”

“禀香主,小的茫然不知,谅一出堡门即被盗去。”

田敦明面色一变道:“不好,具有如此身手除了偷天二鼠外并无第三人,莫非偷天二鼠亦要淌此浑水麽?哼,田老大定要叫你们葬身无地。”

罗秉浩道:“两位香主,现在应如何处理?”

田敦义道:“依你之见咧?”

罗秉浩道:“属下之见,索兴一不做二不休,属下尚有两管五鼓断魂香,再放出三十只毒獒,葛老贼庞穷酸纵武功盖世,也难逃毒手。”

田敦明略一沉吟道:“也好。”

九首蛇罗秉浩见双判同意,纵身一跃,投往松林中,须臾领着纷纷人影奔来。每人手中牵著一只毒獒,只只形如小豹,却戴有护嘴皮套套住使它们无法出声。匪徒们小心翼翼悄然蹑入庙内,九首蛇罗秉浩手转一筒五鼓断魂香,轻轻吹入破孔内。

那知强中还有强中手,偷天二鼠已在门内,就在破孔下熟点两支线香,袅袅升起淡淡幽芳,恰是克制五鼓断魂香的解药。罗秉浩朦若无觉,俟两筒五鼓断魂香吹完,凝听有顷,见无动静,徐徐撬开殿门,用手一抬。匪徒们倏地解下毒獒束嘴皮套,一条毒獒疾如电闪扑向殿内而去。

一獒当前,群獒在後,择人而噬。只见六獒纵身跃起,张牙舞爪,往葛元良庞雨生两人仆下,尚距三尺远近,忽地惨嗥出声,蓬蓬堕地滚了几滚,毙命不起。葛天君及冷面秀士同声哈哈大笑,长身冒起。其馀假睡躺在地上的群豪亦均张身立起,出刃刀光如电向扑来群獒劈去。

廖独右掌向扑来一獒打去,大喝一声道:“孽畜找死。”“叭”的一声,那毒獒震飞出丈外,体裂血髓迸飞四溅,坠地嗷嗷两声毙命。严晓星许飞琼双剑电飚流奔,一连劈了七八只毒獒,拦腰斩成两截,血涌肠流,惨不忍睹。一霎那间,三十只毒獒悉数就戮。

冷面秀士庞雨生门下两人被藏獒毒爪抓伤,紫肿坟起,灼热如焚,痛难禁,额门上冒出豆大汗珠。葛元良皱眉道,“好恶毒的獒犬,看来毒性已侵入全身经络,纵有灵丹妙药,也无法解救。”

严晓星许飞琼双双由殿外掠入,许飞琼道:“双判与九首蛇谅已遁回堡寨,一个匪徒未见。”

廖独道:“老弟,你能解开犬毒麽?”严晓星晃开火褶子,熊熊火光亮起,点着了一根牛油巨烛,凝眼注视在冷面秀士门下两人面上。

冷面秀士忖道:“罗刹门下有此能为麽?”面现疑惑之色。他心情异常矛盾,一面自然愿自己门下得治,但又恐脸上失去光采。

只见严晓星望了偷天二鼠一眼,道:“有劳二位将毒獒脚爪砍下,用一鼎镬以水煎汁。”偷天二鼠应了一声,抽出兵刃一一砍下獒爪,在偏房内取来一锅,架石为灶,生火以雪水煎沸獒爪。严晓星指法如风,点了两人十数处穴道,手法奥。

冷面秀士大觉惊骇,点穴之道,最是难精,他本会家名手,然严晓星手法,却违经离谱,正反兼用,令他茫然摸不出头绪,不禁望了葛元良一眼。葛元良也瞧得直皱眉头,摸不出严晓星武功来历,暗暗忖道:“毒性已侵入经络心脉,乃不治之疾,强为之治,此人恐贻笑。”

严晓星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只铜盒揭开,捏起十数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在伤者两人胸背臂腿等处剌下,淡淡一笑道:“两位虽然得治,但武功须失去大半,七日之内更忌妄运真力。”言毕向灶前走去,取出两颗药丸抛入镬中,把火加旺。

偷天二鼠已取来甚多树枝,火烧得很旺,一殿坐着,暖和融融。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镬底水汁蜜稠将乾,迅快将炉火抽去,倾置碗中,恰好满满两大海碗,待药汁稍减热度可以入口後,严晓星笑道:“两位可以服下了。”

二人将药汁慢慢饮了下去,只觉涩苦难以下咽,但为了救命要紧,只得强行饮下。严晓星在两人身上拔出金针,命他们伏在地上。殿内群雄目光凝注,屏息凝,仔细瞧严晓星如何救治两人。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有屈两位了。”左右两掌分按在伤者命门穴上,徐徐运功行气透穴而入。伤者只觉热不可耐,不禁呻吟出声,身躯挣扎不宁满头淌出豆大汗珠。及至後来,不仅呻吟出声,直如猪羊死前哀鸣。

冷面秀士庞雨生意有不忍,几次欲言又止,葛天君低声道:“必须命你门下忍耐,不可使他分心,俾免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严晓星收掌立起,道:“两位如要呕吐大解,请速去庙外用士掩埋,毒稍感染人畜,为害不浅。”

两位颤巍巍立起,如患重病方愈,双腿软乏无力,脸色苍白,目露感激之色望了严晓星一眼,低应了一声是,蹒跚走出殿门。冷面秀士庞雨生防两徒暂丧失武功,若出庙外,恐又遭匪徒偷袭,免生意外计,抢身掠出随去。两人一跨出山门外,只觉腹痛如绞,胸口翻腾欲呕,忙择一墙角大吐大泻。吐泻的尽是乌黑奥秽液,中人难禁,迅以土掩埋。两人立起,只觉全身如释重负,但疲软乏力异常,风吹欲倒,两人联臂互搀看走回庙内。

冷面秀士问道:“感觉好点了麽?”

一人凄然一笑道:“体内未觉有异,清气爽,已然全愈,只是武功已失,恐暂时无法随从恩师效力。”

冷面秀士淡淡一笑道:“你等无须难受,不死便属万幸,来日方长,俟後再设法恢复武功就是。”身形飘然迈入山门,忖道:“果然罗刹门下非可等闲轻视,怪道她门下女弟子个个心高气傲。”心内异常难受。目前,他知道在武功上与罗刹夫人一比,尚有一段很大距离,更坚定了他获得藏珍图之之志。回至大殿,向严晓星深深致谢。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些许微劳,何足挂齿。”继而目光巡视了满殿狼藉獒尸一眼後,喟然长叹一声道:“犬犹人也,这些獒尸相烦以火焚化,趁此漫漫长夜,在下为它们诵咒超脱。”

偷天二鼠会意,迅疾将犬尸悉数抛置殿外堆好,生火焚尸,吕鄯低声道:“老弟此举内中有意么?”

严晓星点点头道:“庞雨生与葛元良均是武林巨擘,桀傲不驯,漫漫长夜难以入睡,言谈又格格不入,何妨由在下诵咒冲淡气氛,以待破晓。”

姜大年道:“这是老弟真心么?”随即摇首笑道:“老弟无非转移视听,免葛元良庞雨生察破老朽两人真正行藏。”严晓星微笑了语,待犬尸焚化後,走入殿内焚香书咒,以火焚後,便跪至蒲团上,垂首喃喃有词。

许飞琼不禁暗笑,忖道:“星弟真会做作。”偷天二鼠与廖独三人坐在殿角,瞑目似睡未睡模样,不则一声。

葛元良庞雨生四道目光凝视在严晓星身上,只听严晓星朗声诵道:

“南无萨怛他

苏伽多耶

阿罗诃帝

三藐三菩陀写

南无萨婆

勃陀勃地

南无萨多南

三藐三菩陀

………………”

疾徐有力,铿锵悦耳。

冷面秀士诧道:“此人诵念的系楞严咒,功能度六道众生,罗刹门下怎会精擅禅门心法。”心中暗暗纳闷。

禅门法咒,可使凡虑尽涤,心境宁静,化戾气为祥和,满殿沉寂如水,唯闻严晓星朗朗诵咒声。楞严法咒一遍又一遍,忽地严晓星倏地一掌望外虚空拍去。只听一声闷哼,接著重物堕地声,忽腾起一声凄厉不忍卒闻的惨嗥。殿外忽随风传来一声刺耳冷笑道:“好孽畜。”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群雄大感凛震。

东斗天君葛元良听出那凄厉惨嗥声,先为严晓星无形潜罡所伤,再为自己所豢鹰啄瞎眼睛,深恐来人伤他鹰,疾如闪电扑出殿外大喝道:“休损伤我鹰儿。”

殿内灯火通明与殿外积雪反映下可见一身紫红袈裟,浓眉凹鼻的番僧,咧着一张血盆大嘴,嘻嘻阴笑。番僧身後紧随看三个面目冰冷黑衫的中年汉子,丈外倒在雪地上是一黑衫人,双目已被啄瞎,血涌如注,双手护脸痛得全身战颤。葛元良一眼发现一只白鹰倒在雪地中,双翅无力展扑著,不禁大怒厉声道:“秃驴,为何伤老夫的鹰?”

番僧阴恻恻一笑道:“一只扁毛畜生也敢伤人,贫僧略施惩戒有何不可?”

葛元良哈哈大笑道:“如不将老夫鹰治愈,别想生离此地。”

番僧目中凶光一闪,冷笑道:“贪僧奉命到来办的是正事,先公後私,把话说明後,你我再放手一拚,胜者为高。”

葛元良沉声道:“你奉何人所命?”

“奉师兄风火头陀之命。”

“来此何为?”

番僧答道:“贫僧奉命带来请帖,明日午刻务望准时应约。”说著袖中一扬,飞出一柬泥金朱红请柬。

葛元良虚空扬掌,一把接住,莫了一算,道:“怎么少了两份。”

番僧冷笑道:“死者也要请么?”

冷面秀士大喝道:“暗算偷袭,纵獒伤人,威名远震的丰都双判今宵鬼城之行恐贻笑武林。”

番僧冷冷答道:“贫僧又非丰都双判,明午何不与双判当面清偿理论。”话声略略一顿,又道:“贫僧请柬已送到要告辞了。”

“慢着。”葛元良大喝如雷道:“老夫鹰如何?”

番僧手指着瞎眼黑衣人,道:“请还他双目。”葛元良不禁语塞。

番僧冷冷接道:“葛老师如敢阻拦贫僧离去,今晚必身遭非命。”

葛元良怒道:“未必见得。”说着一掌呼地推出。

番僧大袖疾扬迎去,轰的一声,劲力猛接,卷起一片漫空雪尘冰屑,两人身形撼摇了一下,葛元良厉声道:“好,再接老夫一掌。”“力劈华山”一招击去,双方猛接猛打,掌掌如利斧砍山,袍袖飞扬,凌厉雷奔。

冷面秀士一撩长髡身形掠出,翻腕飞出一柄铁扇,一招“流云出谷”点出。番僧身後三黑衣汉子抢身飞出,长剑出鞘,幻出万点寒豆,挟著一片锐利破风锐啸,夹袭冷面秀士。

偷天二鼠暗向严晓星道:“这番僧乃风火头陀师弟,囊内鼓突,必藏有甚多歹毒暗器,如让他趁虚施展,我等防不胜防,容老偷儿两人参与合袭,趁间摘去革囊,由老弟出手除去如何?”严晓星颔首应允。

偷天二鼠抢身而出,一左一右,合袭番僧。番僧武勇绝伦,力敌三人无惧。冷面秀士摺扇幻出一片扇影,玄奥绝伦,所攻之处俱是致命要害。突然,冷面秀士冷笑一声,左手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扣住了黑衣汉子,牵身疾旋,封住另两黑衣汉子抢攻。两黑衣汉子不禁一怔,岂料冷面秀士铁扇由那被制的黑衣人肋下吐出。摺扇纯系精钢所铸,犀利如剑,点实在一黑衣人胸口上,刺穿横膈。黑衣人狂嗥一声,一道血箭在铁扇抽出後喷了出来,仰面倒地。

冷面秀士不愧武林怪杰,一招得手後,左腕疾拧,喀嚓声响,那黑衣汉子腕骨折断,右腿立即飞踢出去。黑衣汉子发出一声惨嗥,气海穴如受千斤重击,耳眼口鼻内鲜血齐涌。余下一黑衣汉子不禁胆寒足软,只见冷面秀士喉中发出一声轻啸,身形虚扬拔起,倒扑而下,铁扇霍地展开,寒光轮转压下。黑衣人惨嗥得半声,立时仆倒於地,面目模糊,血污一片倒地。

冷面秀士意在报复二徒毒伤之仇,并存心显耀武功,击毙三人後,飘身落在两丈开外,目注葛元良与偷天二鼠合袭番僧。番僧发觉三黑衣人死在冷面秀士扇下,不禁猛萌杀机,迅即无伦左掌摸向肋间,不禁面色大变。严晓星立在圈外,趁着番僧缓得一缓之间,长剑竟脱手掷出。寒光电奔,风雷怒啸,叭的一声,插入番僧心口。

番僧狂叫一声,身形倒出数步,面色狰狞恐怖,厉声嘶叫道:“贫僧死不足惜,只怕你等死无葬身之地。”语毕,奋力将剑拔出抛在雪地上,泉涌鲜血喷出,口中发出桀桀刺耳怪笑,笔直倒地不起。葛元良庞雨生不惊异番僧之死,却对严晓星驭剑手法大感震凛。

冷面秀土道:“尊驾真是罗刹门下麽?”

严晓星慢慢走向番僧尸体之前,拾起长剑,拭去剑上血迹,还剑归鞘,回望了冷面秀士一眼,答道:“阁下不信罗刹门下武功是麽?”

冷面秀土面色铁青,冷笑道:“庞某如不念在尊驾救治劣徒之德,令晚定要教训你,免得你眼高於顶,目中无人。”

严晓星怒道:“凭你也配,不错,你冷面秀士在武林中威播四方,锋芒逼露,但罗刹门下却不把尊驾放在眼内,若然不信,只管放手施焉,在下如不在十招之内将阁下铁扇夺出手外,我罗刹门中从此绝意江湖,不参与武林是非。”此言一出,非但葛元良大感震惊,就是偷天二鼠也不禁为之倒吸了一口冷气。

廖独暗道:“瞧你冷面秀士如何应付。”

许飞琼芳心大感焦急,忖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此地星弟怎能节外生枝。”

群雄认定冷面秀士忍不住这一口恶气,必然动手无疑,岂料冷面秀士淡淡一笑道:“庞某恐贻武林笑柄,令师又是庞某同道至友,无论如何也不能妄动无名。”言毕纵身一跃,穿向庙外,身形没入沉沉夜空中,群雄大感意外。

严晓星道.“他去了老远,终将返回。”

葛元良道:“何以见得?”

严晓星道:“双判久久不见番僧覆命,他情知有异,不待天明,此处必有一场恶战,冷面秀士必匆匆赶返。”

葛元良微微叹息道:“尊驾料事如,老朽不胜钦佩,但老朽不解冷面秀士居然能忍受如此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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