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哥管三队还有一套,关了宿舍里灰暗的小灯泡以後,门口有个开关就打开了,这玩意是个声控灯,传感器在三队宿舍,灯泡却在打手宿舍门口,一旦我们这窝有点风吹草动,那屋就亮灯,然後打手们就过来管教一番。屋里人睡觉打呼噜一般不会弄亮声控灯,因为那个感应器安装在靠门口的地方,主要是怕有人撬门,而且感应分贝调到很高,一般是打架或者喊叫才会惊动。
又过了几天,三队送来了几个傻子,有一个算是半傻,听得懂人话,另外几个就纯傻了,别说干活自理都困难,连张强都说没见过这麽傻的,根本没法用,没几天就送走了。只剩下那个半傻的。
这个傻子没名没姓,自己知道自己叫狗子,但是别人都喊他傻子,他也答应。不知道自己多大,不过看这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大个子,体力不错,当然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煤窑用傻子干活这种事我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过,山西和河北特别多,东北其实不多,下场很惨,多半是死在井下。
傻子虽然不懂事,但是并不是那麽好欺负,来了没几天,陈三儿他们就欺负他,白天指示他干活,晚上逗他玩,有次小二故意把尿撒在傻子饭盒里,让傻子喝,然後还骂他,傻子听不懂还跟其他人一起嘿嘿乐,再然後,小二越玩越兴奋,趁着关灯没人看得见,偷偷爬到傻子身边,揪傻子鸡巴毛,傻子开始疼得不知道是咋回事,後来实在太疼了,就跳起来反抗,这傻子一身蛮力,一拳下去,就把小二的鼻梁打骨折了,小二一喊,惊动了声控灯,打手们来的时候,小二捂着老二在地上打滚,陈三儿带着大果子几个人把傻子摁在地上打。打手们问咋回事,陈三儿说傻子疯了无缘无故打小二。打手们不傻,这种事见多了,叫他们停手,然後踹了傻子几脚,这事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陈三儿他们看张强没跟着下井,就联合把傻子打了一顿,小驴子心软,看着傻子被打,过来拽我,希望我出头帮帮傻子,不过见我冷漠地连看都不看那边一眼,有点失望,转身要走,我只对他说了一句:「时候不到。」
傻子被打的很惨,头破了,手脚也有十几条伤口。张强不在的时候,井下就只有三队的人,升降机旁边有一个步话机,有人累倒,可以跟上面联系。傻子被打的太惨了,王哥不得不把他送到屯里的卫生院,全身缝了二十多针,在卫生所住了一天院才回来。
傻子去医院,花了钱耽误了产量,这笔账王哥早晚还是要算在我们头上。谁动的手,王哥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你没证据也不好直接教训陈三儿。
没打,这事不能就此罢休,首先王哥扣了队长张强一个月奖金,然後未来的两个休息日都没了,全队包括张强,连续下井8 天,简直是地狱。
到了第九天,王哥终於放过了我们,休息一天,所有人都没力气闹了,休息日除了老焦几个还去洗洗衣服,其他人都躺在床上歇着。
这期间累倒了五六个人,小二鼻梁被打骨折也照样下井,他本想装病休息一天,结果被打手发现了,一顿鞭打。
休息的工夫,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张强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