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她的运气好极了。
能在游园宴上,撞进肃王的怀中。
正屋中亦是铺满了红绸,凡是有光亮的地方,都是点起了龙凤喜烛的缘故。
顾菀被扶着坐在床上时,还小小地被硌了一下。
口中轻轻地“嗳呦”了一声。
“莞娘别怕,是床被上铺着的红枣桂圆,是早生贵子、团团圆圆的好意头。”靖北王妃拍了拍顾菀的手,低声笑道:“晚上就寝时,可千万要记得将所有的枣儿呀、桂圆呀都拿干净,我当初可是被硌了一晚上,到第二日才找到罪魁祸首。”
提到就寝,顾菀的容色泛起一点微粉,应下后莞尔笑道:“义母和夫人不必管我,前去入席罢,今日你们也很劳累,待我日后请二位的客。”
“肃王妃客气了。”拜堂礼已成,顾菀就是名正言顺的肃王妃,安乐伯夫人便改了口,面含浅笑:“若是可以,肃王妃将这请客,换成与瑛儿多约些玩乐可好?”
“王妃待嫁这两个月,瑛儿可是在府中憋坏了,也有些郁郁。”
顾菀听完这话,心中就是明镜似地一闪:与张瑛约着玩是表面上的借口,安乐伯夫人真正的意思,是想让张瑛借着她,多接触些宗亲贵族的男子,指不定能相中呢。
毕竟连年龄比张瑛小的顾菀已然成亲,张瑛却连亲事都还没有定下,安乐伯夫人怎么能不着急?
“夫人放心,我也想着和瑛姐姐一块儿骑马呢。”顾菀心知张瑛现在还不愿成亲,亦不想让安乐伯夫人失望,只好先含笑答应下来。
说罢,她动了动脖子,想仰起缓解酸痛。
靖北王妃帮着按了按:“距离散席、喝合卺酒还有一个时辰左右,你就先将凤冠卸下,等到了时辰再戴上,我当年也是这样偷懒的。”
外头有人来报,说宾客们基本都入座了。
王妃与安乐伯夫人不好多留,嘱咐两句后就并行离开了。
不多时,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
一股子饭菜的香气涌动进来,还伴着琉璃琥珀的笑声。
“王妃,殿下派小时子过来传话,说是让王妃怎么松散怎么来,也不要饿着自己。等到了时辰,会提前派人来告诉王妃的。”琉璃踏着轻快的小碎步进来,走到顾菀面前:“王妃,奴婢帮您将红帘头掀起来?”
“帮我将这凤冠卸下来一会儿罢。”顾菀自己将红帘头掀起,眼底隐隐流露出几分疲乏之色,但在瞧见满桌的丰富菜色时,就化为了几抹笑意。
早膳适合多吃些清淡的,可在劳碌一天之后,对丰盛的膳食格外有食欲。
在用膳之前,顾菀不忘对琥珀吩咐道:“你们等会儿用完晚膳之后,就派人在这府中转一转,看看如今做事的人够不够勤快,性子如何,和今日的宾客是否有交流。”
既然是往后要在日常多用的人,就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才好。
琥珀便笑:“王妃放心罢,奴婢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顾菀眼睫一颤,又道:“记得让小时子回话,劝王爷不可多饮酒,解酒汤也要备下。”
*
皇上和皇后在戌时过半就回了皇宫。
其余宾客仍旧是欢宴如常,谢锦安照着习俗一桌一桌地含笑敬酒。
因有张瑞在旁挡酒,兼之敢怂恿谢锦安喝酒的熟人颇少,所以他入口的酒并不多。
但听到小时子赶着来传的话,谢锦安心尖上就是一股暖意。
张瑞在一旁有些微酸:“锦安兄,瞧你这样,我也想早点娶媳妇儿了。”
“行,回头我就和皇祖母说,给你也指一门亲事。”谢锦安爽快应下。
倒是张瑞自己思索一会儿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还不急呢,成婚后可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出来玩了。”
然后一转眼,他就看见太子和武王的座位空空,对谢锦安道:“太子和武王是随着皇上和皇后回宫去了么,方才还看见他们彼此冷着脸坐在那儿呢。”
谢锦安长眉一弯,眼中划过意味不明的笑意:“许是碰见了合心意的美人,迫不及待地带回去了罢。”
张瑞有些瞠目结舌:“不能吧……”哪儿有在弟弟婚宴上提前带人离开的事情,这也太过于急.色了罢……
“还有两桌酒了。”谢锦安转了话题:“今日还要多谢你了,回头我将那副你喜欢的景山落雁图送你。”
“嗨呀,都是兄弟,客气什么……我最爱喝酒,还能干上三大缸子!”张瑞的眼睛瞪得更圆,倏尔窃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本半个手掌大的册子,塞到谢锦安怀中:“这是我珍藏多年的,一直未曾示外,你好好研究研究,只是还要等肩膀好了再说。”
这番话让谢锦安颇有些云里雾里,一时间未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先将册子收在怀中。
等到敬完最后两桌酒,也就到了宾客尽散的时候。
得体地送完所有的宾客离开,谢锦安抿着唇,怀中紧张又期盼的心情回到合韵同声的正屋中。
他的阿菀坐在床边,安静垂手,身形窈窕,气度沉柔。
谢锦安只轻轻地望上一眼,就像喝沉了酒一样,面红心跳起来。
在屋中站着的,除了靖北王妃和安乐伯夫人两位喜娘之外,剩下的康阳郡主兄妹、张瑛兄妹、柔安公主和顾芊等,都是与顾菀、谢锦安关系不错的。
镇国公倒是想来,被顾菀挑拨了蓝氏拉走了。
“请肃王为王妃揭面。”靖北王妃递上一方通透莹洁的玉如意。
相配对的另一方则由安乐伯夫人塞到顾菀的手上,口中道二人往后必然夫妻恩爱,万事如意。
张瑛与张瑞率先鼓起掌来,催促着谢锦安的动作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