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何春花的话,好几个大妈婆婆都面露可惜。
不过,她们很快又换了话题,转而讨论何春花当初是怎么把余禾生的这么水灵的,“我听说怀孕的时候多吃鸡蛋,生出来的孩子能水灵!”
另一个肥硕的大妈不服气了,“鸡蛋可是好东西,吃多了有营养,生出来的孩子可不就是白白胖胖嘛。”
“那倒也是哈。”
大妈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只有余禾思不属。
原书的剧情她记得不太清了,但是杨怀成被赶来乡下的造反青年羞辱的剧情,好像就是最近这段时间。
如果这一次,她能陪着杨怀成,甚至是帮一帮他,按照杨怀成的性格,将来就算他们闹翻,也会被他善待。
像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吴燕晴就是这样,在杨怀成被那群人羞辱之后,动了恻隐之心,把门关上,避免他的惨状被更多人看到,于是得到了杨怀成后来的诸多关照,工作上得到了照顾,甚至一再容忍。
想要得到杨怀成的报答,就一定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余禾在心里告诉自己。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人群很拥堵,但却不是余禾以为的那种热闹,甚至没有赶集的氛围,反而有点恐怖。
所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余禾跟在何春花身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都凑在一块。
大家挤到人群里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省里的造反青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竟然跑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在开阔的街道上,好几个人像是囚犯一样,被赶在路中央,他们大部分是男的,也有女的,全都被剃了头,还都只剃一半。
他们身上的衣服基本没有好的,全是肮脏的秽物,有臭鸡蛋,还有泔水,臭不可闻。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眼麻木,腰早就直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的脖子上都挂着木板,写什么的都有,比如臭老九、走狗……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情狂热,面容狰狞,大声喊着,“这些人都是压迫我们的坏分子,要教育要改造,来来来,让大家都看清他们的脸。”
余禾看着这副场景,只觉得心里一寒,她一直都是知道这段历史的,但只有寥寥几个字,后来甚至讳莫如深,只能在谈论少数作家的时候,多说两句。
所以余禾从来没想过直面的时候,画面会这么可怕,站在中间游行的人,就像是猪鸭狗,被剥夺了所有尊严。
为首的那个青年,甚至拿石头砸向其中一个人,不少人都跟着学,他们很快就伤痕累累。
还有人被煽动情绪,跟着用那些难听的词汇辱骂他们。
一个人,赤条条,丧失了所有的尊严。
一股寒气从余禾的脚底心升起,直接看见这一切,她才知道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群人,早就已经疯了。
人怎么能被这样对待呢,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上去帮忙的话,她也很有可能会被波及,因为那群人早就没了理智。
余禾的脑子里,浮起杨怀成的脸,他总是包容她,看她的眼温柔。
在亲眼见证惨状之后,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她真的要帮杨怀成吗,或者说,她帮的了他吗,而不是被牵连。
明明是晴天,在人声鼎沸的街上,余禾却觉得自己身处寒冰地狱,从头到脚的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而那个为首的青年,肆虐的大笑,毫无顾忌,余禾的目光不期然和他对上,脑海白光一闪,突然觉得不对。
那个青年的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从额头正中一直蜿蜒到耳后。
这个特征太明显了,也太难忘。
分明就是原书里羞辱杨怀成的人。
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有旧怨,疤痕青年和杨怀成小时候是同一个大院里的,区别是杨怀成的父亲一路高升,而疤痕青年的父亲却因为得罪了人,日子越过越差。
两家人是同一天离开大院的,杨怀成家是升迁到北平,疤痕青年家是被贬职,灰溜溜的离开。两家人天差地别,所以当灰扑扑的疤痕青年看见犹如天之骄子般的杨怀成,仇恨就藏在了心底。
直到这么多年后,他等到了杨怀成落寞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出来踩上一脚。
所以折辱起杨怀成格外过分,几乎将他的尊严践踏进泥地。
这算是成长期男主遇到的最大一个坎,换成普通人恐怕已经自杀了,但是杨怀成仅仅是低落了一段时期,很快又站起来,也使得他心志弥坚,足以应付往后的大风大浪。
余禾一看见疤痕青年,心下了然,恐怕杨怀成被羞辱的日子就是今天。
书里说疤痕青年对杨怀成恨之入骨,一到这个小地方,先找出原来就被下了罪名的人,好好游行折磨了一番,确保自己进入状态,就马不停蹄的去找杨怀成。
余禾如果想要在适当的时机出现,现在就必须得回去了。
可是……
余禾的眼前浮起那些人蓬头垢面,脖挂破木板的样子,每一个人的眼都是麻木的,即便是旁观者,也能感觉到彻骨的绝望。
余禾在想,她真的可以帮杨怀成吗,如果她也被不慎波及了,应该怎么办。
被人当成猪狗一样辱骂游行,她真的能撑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