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会那时也是,丁驹好像笑话他没睡好,他也不气,但也没有理就是了。
之前他对丁驹时常就是爱理不理的,所以我没觉得怪,但这会儿都进了餐室,他居然没像之前一样出声制止过半句。
…怎么了?
正想着,就见到李易谦抬眼向着丁驹瞧去,冷淡的问了一句做什么?
没有…丁驹立即说,撇了撇嘴,就又来对我讲过年的趣事儿。
我一边听,一边忍不住要往李易谦瞥去,粥才喝了几口,忽地见着他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他说。
我咦了一声,连忙把最后一口的粥给喝了,赶紧也站起来,没管后头丁驹说什么,赶紧就追着李易谦的脚步过去。
「李易谦!等等我!」
走在前面的李易谦回头看了我一眼,总算才慢下脚步停住了。他看着我,皱了一下眉,开口:「跑什么?当心让柳先生瞧见了。」
我先喘了两口气,才说:「因为…我在后喊你好几声,你都不停,只好用跑的。」
「…喊我做什么?」
「跟你一块儿走啊。」我说。
李易谦盯着我,沉默了一阵,半晌才开口:「那就快走吧。」
我点头,跟着他一块儿走,不时去瞧他模样,唔…看着好像挺自然的,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可是…总觉得他怪怪的。
难道过年时,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住胡想。
「…你有事儿就说。」忽地,李易谦开口,目光还往我睇来。
我脸色訥訥了一下,又看了看他的情,囁嚅的问:「李易谦,你…没事儿吧?」
李易谦像是愣住,跟着就喔了一声,冷冷的说:「我没睡好。」
我先呆了一下,跟着才松了口气,原来真是没睡好啊!还以为…我不禁咕噥:「那怎么集合时,我问你是不是没睡好,又说不是…」
「……」
「不过是这样就好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的。」我笑道。
李易谦沉默一下,忽问:「若我真是有什么事儿呢?」
我咦了出声,又犹豫了会儿,才要回答的时候,就听李易谦又道了是说笑的,然后又催促我走快些,不然要赶不上课了。
我喔了一声,又有点儿迟疑,才跟上他的脚步。
唔,真是说笑的么?我觉得很疑惑。
因为…李易谦根本没有笑,看起来也不轻松。
肯定怎么了…
开春第一堂,是东门先生的课。
我和李易谦才进到乐阁没一会儿,东门先生就过来了,她看着同过年前一样,没怎么变,还是那么温柔美丽。
今儿个上得是音律,东门先生发给每个人一本薄薄的册子,里面写了关于这门课的一些提记。
我翻了翻,才看了几行字,觉得有点儿苦恼起来,就又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没有人看不懂。
我挠了挠脸…
算了,先不想这个,等要考试了再说吧。
正要开始上课时,忽地门口又进来了人,是陆唯安。我怔了怔,见着他脸色有点儿苍白,而且…只有他一个。
我往周围瞧了几眼,心里不禁咦了一下,才发现陈慕平早已经来了,可他是同别人坐在一起的。
怎么回事儿?又吵架啦?我纳闷。
东门先生见着陆唯安迟来,倒是没有生气,还很温和的请他快些就座。陆唯安低头道歉,就往其中空的桌位过去。
我愣愣的望着陆唯安坐下的方向,耳边听到东门先生开始讲课,才回过,赶紧把目光放到书上。
大概是第一堂课的缘故,底下每个人都坐得端端正正,模样认真,没有一个人在打盹。
我也没有,只是虽然不睏,但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分心,不禁就想到了傅宁抒…
不知道他现在做些什么?也有课么?还是…
唔,要是上课的人,是他就好了。
也不是不喜欢看见东门先生,她来讲课,可比听柳先生讲要好的多了,但就觉得更想看到傅宁抒。
虽然,每次上他的课,我十有八九会打起盹…
忽地,手臂被碰了一碰,我愣了一愣,茫然的瞧向李易谦,就见着他面无表情,用手指了指书页。
我才回,赶紧的把书翻到正上的那一页,再努力专心回来,但也就一下子,又忍不住要东想西想的,最后还是受不住的打起呵欠来。
等到课一上完,所有人一边聊了开,一边收拾东西离开。下一堂是柳先生的课,得换去另一间讲堂。
我慢吞吞的收好东西,才发现李易谦也才刚收好。
「真难得你动作这么慢。」我不禁说。
李易谦看了我一眼,只是道:「你先过去吧。」
我咦了一声,但又立刻明白了,他大概有事儿要找东门先生吧——总是这样的,是嘛,这样的李易谦才是正常的。
「好。」
我说,揹了书箱就走。
半途,意外的碰着了席夙一,他也同过年前一样,板着一张脸孔,面无表情,目光往我直直看来。
我不敢装作没看见,而且还得去书库做事儿,还要同他打上照面的。
「先生好。」我停了停,朝他招呼。
席夙一停在我面前,微微点头,然后开口:「我正要找你。」
我一愣,有点儿忐忑的问:「先生,有事儿么?」
席夙一嗯了一声,就道:「过年时,你没有回家。」
我愣了一下,下意就点了头,只是见着他皱起了眉,忽地才想起来,过年前遇上他,自个儿同他说要回去的。
唔,林子復同他说过我的情况,但是不知怎么说的…
而且,他怎么知道我没回家的?我觉着困惑,但对着他心里头莫名慌张,忍不住想解释,囁嚅的脱口:「先生,我…」
「我知道。」席夙一打断。
我呆了呆,知道…什么?
席夙一往旁看了看,才低声道:「我知道你的事儿。只是过年前,我以为你还是会回去。」
我还是呆住,耳边听席夙一又问了一句。
「你去找…你的义兄么?」
「义兄?」我茫然脱口。
席夙一轻咳了声,说了个名字:「王朔。」
我才恍然,但还是…唔,不太明白,王朔就是王朔啊,啥时变成了义兄这个名儿啦。
「你去找他?」席夙一又问了一次。
我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是。」
席夙一微皱起眉,又问:「那你上哪儿去了?」
我被问得更加茫然,可还是回道:「…去外头了。」
「为什么去外头?」
我听他口气沉沉的,囁嚅的道:「不是说书院关了,不能待着的么?」
「……」
我瞧席夙一沉默,不禁慌张起来,担心自个儿犯了错,该不会书院规定一定得回家的?但是…没听傅宁抒说起过。
而且,我都跟着傅宁抒一块儿,也没随便去别的地方…
想着,我就脱口:「先生,我…」
「是我问的不好。」席夙一这会儿再打断,他默了一默,才又说:「开始时,我就该问一问的,万一你四处遛达,惹上了麻烦不太好。」
我听他意思好像不是在责怪,才松了口气,脱口就说:「先生,我没有的。我跟着傅先生一块儿,没有惹麻烦。」
「…傅先生?」席夙一像是一怔,才问:「你怎么会与他一块儿的?」
我听他疑问,忽地觉得不该说出来的,可又想傅宁抒也没说不能提,何况他不是别的人,也没要我做什么坏事儿。
「怎么回事儿?」
席夙一又问,似乎打算问到底。我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就把经过告诉了他——反正这是事实,而且要不是傅宁抒,那会儿书院要关闭,我根本没地方去。
席夙一听完,脸色没变,可眉头又皱了一皱。
我心里一怯,小声脱口:「先生?」
「这样不太好。」席夙一半晌才道。
我呆了呆,「咦?」
「你同他太亲近了。」席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