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01bz.cc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但我不同,因为我的本质是一个浪子。
古有良训:浪子回头金不换。古时的浪子大概是指染有某些恶习的无业游民,然而,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干百年的世事变迁又为这个词注入了全新的内涵,今天,“浪子”又成了放荡不羁、个性刻意张扬的一类人。于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里,这个词愈显得刺激与浪漫,浓浓的诱惑色彩里又杂些迷幻的光影。
因此便有人幻想成为浪子,他们心灵的骚动源于一时厌倦于周遭的庸俗。他们豪气干云,背上简单的行李,只身一人去游历河山,感受都市,然而他们只是以好的心态尝试孤独,体验生存的本能及生命的内涵。其间有多少是为理性的思考和哲学的关怀,又有多少是对文化的关注及情感的回归呢?
可惜他们在那块土地上走得太急了,走得太动情了,还未及一一定位,薄薄的一层情感沉淀已经不起廉价的宣泄。
但我不同,因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更因为我像苏格拉底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虽然活了近三十岁,但是眼前还是日日常新的新世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去摸索求探……
这一切的一切世人都有过各种的解释,单没有一种我能够完全听懂。我是如此的无知(或者说不了解)所以常人对于生活的一切厌倦都与我无缘。沧桑世道就是这样。
也许换一种方式来讲,会更好一些。
我深深地了解,做浪子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也不是去刻意地经营一种秘的深沉,更加用不着饱经风霜式的自负或者傲物凌人。
一般的人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就会渐渐发现做浪子有点力不从心,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当初的抉择,最终会想或许应该留下些路标,好下至于将来进退两难。他们知道回头是岸,于足又走得从从容容,虽不必担心前方荆棘满途的原野上能否柳暗花明,却亦不能欣喜于艰辛跋涉后的绿草茵茵。
当昔日的激情耗尽,当那块土地开始向他索取,他们开始自觉地思索一直不自觉寻找的东西,于是既无法摆脱精亦无法摆脱非精的存在;无法摆脱游离于世俗与超脱间的自我,亦无法摆脱对随波逐流的无奈以及对无奈的失落。
我不曾浪迹天涯,但许久以来,我一直试图解读萦绕心中的那份侠客梦,开始总以为侠客是一种幻想,于是一直逃避,后来才渐渐发觉是因为逃避而幻想,最终才有了侠客浪子。
我一直倾心于侠骨柔情的金庸,他笔下的人物虽漂浮在不知方位的虚空,可我总能亲切而默契地认同。虽是虚幻,却在一个精层面上完整而永恒地突显了被潜抑的渴求,无奈和对无奈的失落在这儿寻求着各自的平衡。
文明渐渐走进,现代人对蛮荒的遥远记忆已留存无几,却又久久不能割舍。
原来生命的核心本是莽苍苍的自然,所以浪子并非一定要去浪迹天涯,在精世界的天涯海角营造浪子的心境,或许更不容易被周遭同化。
浪子的心境便是要领略一种深层次的孤独,却又要温和、自在地活在繁华喧嚣间。遁入空门的佛家子弟、云游四海的道士不是浪子;厌弃红尘,消极避世的王维、陶渊明不是浪子;以孤独作茧,躺在茧里作蛹,仅以一种寄托作为出气孔的八大山人更不是浪子。
浪子的心灵深处永远留给自己一个空白空间,它有着单纯和执着织成的栅栏,即便有心人让栅栏里鲜花璀璨,在浪子心中,远不如苍白依然。
小时候,国文老师跟我们说,寂寞就是孤独,孤独便是寂寞。有一天,当我擦亮惺忪的睡眼,开始读人生这部书时,下禁有些愕然寂寞太易,孤独太难!
为吾生须臾感叹,为似水流年留连忘返,随随便便心情不佳,为花谢月缺伤感,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季节、在匆匆的月台送走匆匆的朋友、在飘雪的街口为一束凋零的玫瑰秉烛。
所以,寂寞太易。
国文老师的话倒像是极其朴素地描述了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禅定,尽管并非也的初衷。
未参禅时,山是山,水是水;参禅时,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禅悟时,山亦是山,水亦是水。
禅定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人类灵魂深处的梦呓。
禅定为形与意的统一,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一切形的量度。
浪子毕竟不是不染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苛求不来禅定的洒脱:浪子亦是凡夫俗子,要区别一种凡夫俗子与另一种凡夫俗子,寂寞就不能等同于孤独。
寂寞足一抹忧郁的云,聚聚散散仍是一片一片,处于二维的概念体系里,于是我们很难意识到两种乃至多种寂寞感的交织。
孤独则完全是一个三维概念,在陌生的群体里,你说没有人和你谈得来,你宁愿一个人悄悄地缩在角落里。你的心此时被孤独深深包围了,被有容量的三维实体密封了,心囚于孤独的圈图里,你无力自拔,你无意自拔,这便是典型的八大山人式孤独。『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然而若把那个三维实体置于心牢中,用你的心去密封孤独,这时,浪子也便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一种深层次的孤独。这一片空间是外人永难涉及的秘地,它只属于自己,偶尔渗进去的淡淡怅惘、点点悒郁,都将是予你心田无与伦比的滋润。
无论大众化的浪子怎么定义,在我心中,浪子已成为人们内在精的一种象征性符号,浓缩在现代文明的一隅,定格于一小批现代人荒诞的期盼。或许有一天,当我们厌倦了远占的遗迹。当我们今日的文明业已废墟一片,生命才能更和谐地融于自然。
但无论如何,我是一名浪子,并不是因为我感到孤独或者寂寞,而是因为,我生来就是“浪子”这就像“道”之所以是“道”并不是因为它正确,而是因为它天生就是“道”只有顺从它,你才有可能获得人生的真谛!
我陷入了玄思的妙时空中,而唐心虹则像一朵散发芬芳的九月雏菊优雅地坐在我的面前,我从她身上感到的性感欲,就如风一样捉摸不定。它从我的心口处散开,就如山野上的风。这个时候,我只想倾听她的声音,正如过去的这种时候我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这个没有思滢和琴书陪伴的下午并不寂寞,它充满了许多美丽的事情。
后来我就和唐心虹去跳舞了。
唐心虹的舞跳得非常之好,她的舞步不仅节奏分明,而且明显带有一种旋律感。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舞步有了旋律的感觉,跳起来就不再是简单的节奏摆动,从而产生了多样化和丰富性。一时间我在这样的舞动中迷醉。
舞场里面的灯光也就在这样的时刻,及时熄灭了,我说的是完完全全地熄灭了。一切都立即陷入了浓重的黑暗,只有唐心虹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妙香味儿在浮动。
这一刻好像足梦幻,我无法确切描述自己的心情,我想说:“假如我是一只孔雀,我要用一千只眼、看着你。
假如我是一条蜈蚣,我要用一百只脚、追踪你。
假如我是一个章鱼,我要用八只手臂、拥抱你。
假如我是一只猫,我要用九条性命、恋爱你。
假如我是一位上帝,我要用三个身体、占有你……“这样的香味儿一定是从唐心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它在黑暗中和大提琴奏出的优美旋律一同起伏着。
渐渐地这香气与唐心虹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在一种嘈杂的宁静中向我涌来。
我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嘴唇,向黑暗中我所搂定的这个精灵贴去,结果我贴住了一个光洁而饱满的额头。与此同时,唐心虹将整个身子都向我靠了过来。她的躯体轻软而温热,像黑暗中撕下的一片。她在我的耳边吃吃地笑了,这时候的感觉是我的身体像水一样融化了,与音乐和黑暗以及起伏着的香气淌到了一起,搅拌在一起。那股香气像是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游进了我的体内,又将我的内脏紧紧地绞住,然后一古脑儿地拖出了我的躯壳。我就像一个空心人似的在舞池里飘荡。
终于夜了。
唐心虹因为要去接韩晶晶,所以先走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打算早早回家,所以走出江南楼后,独自往外滩走去。
都说夜晚的外滩是最美丽的,每当华灯齐放,一座座精美的建筑就变成了水晶般的宫殿,与黄浦江东岸的东方明珠遥相辉映,美不胜收。
可是,这样美丽的外滩,通常很难让人心动,不是它不能,而是你不敢。外滩的高贵和骄傲,是上海其他任何地方都难以比拟的。那气宇轩昂的建筑、那耀眼璀璨的灯光、那雍容沉静的江面、那华丽雄伟的游船……一切的一切都骄傲地注视着你,没有足够的自信,你很难从容行走。
所以,对外滩的喜爱就像一场水晶之恋,美好而易碎,你只能仰慕,偷偷喜欢。
只有爱情中的青年,可以坦然面对这片辉煌,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迎着江风依偎着,倾诉衷肠。
我坐在一片花坛前,明净的月色白天际一泻而来,清风扑面,花香袭人,心情便也顿时清朗起来。
四周遍布着无数的小草和树丛,甚至有一洼清水碧波微澜,明月荡漾之中,绿叶飘摇,偶有几只青蛙跳跃,颤动刚刚绽放的小荷,犹如少女羞涩的窃笑,在池塘里传递着喜悦和躁动,微风轻拂,柔柔的抚慰,心中油然而升的情愫在夜空里随之而散漫,漱玉含香,人也如醉。风影婆娑,柳叶如歌,白天的喧嚣消融于顷刻之间,也梦也幻的是一袭轻泻的白银,装点着夜色的宁静。
席地而坐,凝视着皓月嬉水,听几许鼓噪的蛙鸣,然后恰然自得,这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嫌疑,虽然此生已注定与孤芳无缘,但孤独与寂寞,或者说是一种孤傲,似乎成就着某一种希冀,陪伴着我的思绪,任由我一意孤行。我喜欢这样的静谧,并在这静谧中遐思、畅游,追寻着飘逝的晚风,与虚无同行。
万阑寂静之中,心也平和了许多,竟然童心未泯,投石掷水,涟漪轻扬,月光如流,宛如飘逸的纱裙,洁白的在飞翔,那夜空中的浮云,悠然的在游移,从遥远的天际里向我漫来,看见了,我看见了那浮云的轮廓、看见了白色的纱裙、看见了在云朵里翩跶的身影,还有那童真的歌声,欢快的在飞扬。
几滴露珠飘落下来,跃然于小菏的红叶,晶莹的亮光,让我想起了那几支小小的红烛,烛光里衬映着虔诚,满怀着祈愿和祝福,燃烧着一颗悸动的心灵,从陈旧的老屋里走来,那是一生的守侯,幻作一首悠扬的情歌,在空蒙的月色中飘扬。月光因此而明媚,并在明媚中与烛光一起燃烧。
也许再没有烛光了,于明净的月色之中,看小菏鲜艳的绽放,亮丽的殷红依稀跳跃着明火,释放的火花依然点燃着心中的渴望,我渴望那星星之火,能穿越夜空,捎上我的问候,不灭于老屋的情怀,陪伴我永恒的情爱。童年的歌谣,必将永远的回荡。
夜风吹拂中,只有月光在不卷地流泻,在歌颂着那沉沉浅浅的夜色,在安抚着我漂流的心结,我久久地凝视着,凝视着月光中池塘,凝视着池塘里绽放的红菏,凝视着明丽而皎洁的晚月,夜深了,月色很美,真的很美。
目驰遥之中,我忽然听到背后有异样的繁华喧闹声音,回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身后原来正对着一家亮若白昼的餐厅,里面正在举行婚礼,欢声笑语不时从餐厅里传出来,于是我便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
看了不到几分钟,餐厅里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灭了,正在我恍惚的功夫,酒店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我还以为停电了,但是对面其他建筑物依然白亮如画,随之我就听到黑暗的酒店里面传来了争吵声,举行婚礼的人显然对酒店的服务不满意,餐厅的人一边忙不叠地赔礼道歉,一边赶快吩咐人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几分钟过去,灯还是没有亮起来,争吵的声音就更大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拖地白裙的女孩子从餐厅里走了出来,跨过马路,居然也在我旁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我心里暗生诧异:不会是新娘一个人跑出来了吧?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几眼,总算看清楚了,她不大可能会是新娘:尽管也模模糊糊看清楚了她脸上的浓妆,但是头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若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倒有可能是伴娘。她的高跟鞋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坐下来后马上脱下来,一边揉揉脚,一边把两只鞋子放在石凳上面敲了敲,清脆的梆梆两声,似乎使了不小的力气,接着再穿好,站起来趔趄着往前走了两步,好像还是不行,回来接着敲,声音更大了。
看着看着,我就笑了起来。最近总是这样,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一件事情,我却总能看地笑起来。等到明白自己在笑的时候,事实上已经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