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告别之后,一个走进博学楼,一个反方向走向美育楼。
楼道洋溢着激情澎拜的读书声。
虞冉穿过一间间教室,走到尽头最后一间。
高二十班—理。
后门关着,虞冉看了眼前门,开的,但有人挡着。
教室亮着灯,基本上人全来齐了,清一色的蓝白校服,规整划一的坐姿,每一个口中反复朗读着古诗词。
虞冉快速通过走廊,余光瞥见窗上映射出的残影,黑色卫衣兜着她大半张脸,只有露出一截惨白的下巴,以及淋了雨的缘故,她整个人像是刚刚逃亡回来的流浪者。
心里再一次后悔今天来上学。
帽子挡着半边视线,虞冉没注意是谁站在门口,准备直接走进教室,她前脚刚跨进去,一道声音自头顶落下,很冷,比雨打在皮肤上还要刺骨。 “六点四十一,你迟到了。”
虞冉置若罔闻,另一条腿想要继续跨进来。
同一时刻,一只手腾空而来,挡在她身前,直接拦住她前进的动作。
那只手,骨节分明,苍青色的静脉像是山峦在皮肤上连绵起伏。
狭小的门口,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足有两秒。
虞冉目光从手上离开,垂眼扫过地上那双老旧但干净的帆布鞋,蓝白校裤的裤腿也被洗得发白。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与陈旧的校服大相径庭,校服之上是一张清峻的脸,鼻梁挺直,颌角分明。他平抿着唇线,眼平静淡漠。
不同于她人人避之三尺的颓丧
他身上的气质,是人们因为仰慕崇拜不敢亵渎的清冷。
让她想想,这人是谁。
好像是十班学委——陈泊修。
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穷鬼。
。
“让开。”虞冉语气不虞,被人拦住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迟到门口罚站。”陈泊修没收手,平静陈述着班级规章制度,“依照十班班规第五条,早自习迟到三次及以上的同学,罚站一个早读。”
“这是你迟到的第三次,其中包括旷课一次。”
虞冉大脑游0.1秒,如果旷课可以不罚站的话,她以后争取只旷课,不迟到。
她扯下卫衣帽子,帽子落下扬起一阵微风,陈泊修闻到一股香水味道,他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
及腰披落的长发,英伦风的校服,以及身上的香味,与十班班风完全不符。
今天周一,语文早读。班主任王启建带了三个班的语文,先来十班交代完早读任务,就去另两个班转了。
周末刚过,学生们精头直线下降,所以他特意嘱咐陈泊修盘点到班人数和时间。
十班处于三楼,视线开阔。五分钟前,陈泊修站在栏杆前,看到虞冉和一个国际部男生共伞同行,他看不到虞冉的表情,但那个男生的表情一清二楚。
孤男寡女,雨天共伞,喜笑晏晏。
如果不是与人同行,她本不会迟到。
最近由于食欲下降,虞冉瘦了不少,眼下显出一层淡淡的青色,整张脸唯独唇色张扬,从陈泊修视线看去,他恰好看到那张唇沾上了一滴极小的水珠。
“我要进去放东西。”虞冉一启唇,那颗水珠顺势滚进口腔消失了,“班规上可没说连教室都没让进吧?”
察觉面前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虞冉故意放慢语速,她声色偏冷,一放慢莫名生出一丝暧昧:“嗯,学委?”
句尾拖长音,有两种含义,第一种,挑逗勾引;第二种,阴阳挑衅。
显然,她是第二种。
陈泊修盯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语气过于阴冷,她看到陈泊修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还没等她细想,陈泊修已经收回手。
“放完东西就出来罚站,我会监督你。”
对于尖子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读书更重要,沉浸式背书的他们压根不在意门口的动静。
虞冉懒得搭理,径直走到位置上,脱了外套,拿了本全英小说,从后门出去老实罚站。
陈泊修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虞冉,看起来是尽职尽责监督同学的学习委员。
能坐下几十名学生的教室不算小,可陈泊修却觉得太小太小了,从前门到后门,那么长的距离,虞冉脸上所有表情,他尽收眼底。
她嘴唇左下方有一颗小痣,因为张扬的唇色,很容易让人忽视那颗痣,可他注意到了,那颗小痣很可爱…
想亲,想舔,想触碰。
值日表下垫着一张白纸,陈泊修正用圆珠笔在纸上某一处画着圈,不断重复,如同魔怔。
持续几分钟,他才停止这种行为,翻回上面的值日表,彻底盖住白纸,而在白炽灯的透视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纸上圆圈所圈住恰好是值日表上最后一个名字。
虞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