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旁人可不这么觉得,幸得陛下体恤,且顾家实在庞大,若是换了其他,保不齐会落得怎样下场。御前失仪,可大可小,真要追究起来,绝不会是方才那般被轻飘飘揭过的简单。
外人只知是帝王仁厚,却不曾知晓永和帝此时此刻的心思。
她显然是认得他的。只是不知,她是否还会记得那段岁月。
记得那句——‘小九是我唯一的朋友。’
顾、琏、月。
从知晓她真实姓名的那一刻起,或许他就该明白,等待自己的不过是无边无际的昏暗,而非曾映照于心间的那一弯月。他应当将这段回忆小心地藏起,于无数个成为君王之后被无限放大的名为孤寂的情绪里,反复斟酌、品茗。可他仍旧做不到收起一切阴翳去旁观,若是不能去争、不能去抢,若是不能再拥有她,纵使成为天下之主又有何意趣?
皇位、龙座、权柄……不过是手段,为了达成那个目的。
她应当有怨、有恨、有不甘、有被遮蔽真相后生出的愤懑、不满、甚至厌恶。全都不该是这样、这样心无芥蒂地看着自己,仿佛发生过的那些都只是十二三岁时做的一场梦。她应当恨自己、恨他太过贪婪自私、恨他置自己于不顾,可她没有。
她像个、不,她就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不论她十八岁、二十八岁,都会如此。
而萧玖岚最后能送她的,也只能是一抹清明、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