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你又为什么要出面阻止他呢?”沉汨盯着她一瞬间清空情绪的双眼,“放任他继续壮大,不是能够帮你更快达成所愿吗?”
沉汨走近她,缓缓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清,你给他力量的初衷,并不是要让他替你去残杀同类的,是吗?”
她的指尖冻得发痛,唯有掌心还留着和身体深处一致的温热。
她双手轻轻握住清那双枯槁的半透明的手,仰头看着她蕴满悲伤的双眼,“就像母亲赋予孩子力量的初衷,也绝不是要他们面对更加残酷痛苦的人生。”
清的眼睛里落下大颗大颗冰凉的泪珠,她低头抵住沉汨手背,无声痛哭。
周遭退去的雾气不知何时又悄声围拢,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也被风搅出旋来,灰蓝色的海变得更加沉暗静默,连浪花声都止歇了。
强大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清想要容静明白的,大概就是这件事吧。
分给他本源,赋予他异能,希望着他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非人类的不易,继而为他们创造一处容身之地——
清知道他可以做到,但可惜的是,她信错了人。
容静固然弱小,固然和彼时被人类逼上绝路的生灵们一样痛苦不甘,但他也和那些被赋予力量的非人类一样,并没有藉由这份力量走上正确的道路。
弱者获得力量的第一件事,并非襄助同为弱者的非人类,而是朝着比自己更弱的非人类们果断挥刀、搜集他们的力量壮大己身,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属于强者的位置,披上无所不能的外衣,成为视生灵如蝼蚁的、高高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