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桔放下筷子,“我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你们这些小事。”
陈暮江笑笑换话题:“姜迎这个人可靠吗?”
“还行吧,不至于阴险,手段是有的。”安桔又给糖糖夹了块鱼。
“郭志说,片子题材能走绿色通道,后期正在加班加点剪,剪完你可以先试看。”
陈暮江尝了一口鱼,味道还行。
“那这上播是不是也快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
“开心不?”安桔问。
陈暮江咬咬筷子。
她竟然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
“感觉一般。”
“你第一部片子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啊,那时候你开心地拉我打了三天网球,还说要立马写第二本。”安桔帮她回忆。
陈暮江看看糖糖盘里快吃完的鱼块,有些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她现在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写新本子也一直没什么头绪。
“暮暮,说句实话,她不太适合你。”安桔直言。
陈暮江粲然一笑:“安总有何指教?”
“身世复杂外加有些风流?”
“她要知道你这么说她,不知道会不会跟你绝交。”淡淡夹起一口米。
“实话实说,她喜欢听真话。”
那倒是。
陈暮江嚼着米,不太认可安桔说的风流。
“她是有些游离。”
“你这说的太好听了,说白了就是吊着你。”安桔太过了解这种人的心理,“只暧昧不确认关系,什么都跟你做,但就是没提过确认关系,随时都能抽身。”
胃口瞬间全无。
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的时候还能装个傻,一旦被旁人挑明后,就没法不理会了。
“小姨,你们说的‘她’是谁啊?”糖糖终于把所有的鱼吃完,让嘴得闲说话。
“我们说的啊,是个大渣女。”安桔抢答。
“吃好了吗?”陈暮江拿纸给糖糖。
“好了。”她再也不想吃鱼了。
“你还没吃好?”陈暮江问还没放筷的安桔,扫一眼剩下的菜,“那就辛苦你收尾。”
“桔姨再见。”糖糖拉着陈暮江的手走,又转头朝安桔摆手。
安桔笑着目送糖糖,等小人儿脸转过去,她跟着变脸,看着一桌只有鱼吃完的菜,欠骂一嘴陈暮江。
糖糖在回家的路上睡着,陈暮江得空安静地思考了一路。
冷静分析下安桔的话,不无道理。
喜欢这玩意儿,甜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像冒泡泡,酸涩的时候像哭不出来的小丑。
她是觉得苦,像黄连。
晋南市有条河叫平芜河,裴轻舟知道的时候觉得怪,晋南市同平芜市两市因山相邻,但没什么历史渊源,如此取名,令人费解。
到河边时,一瞬明白了。
站在河上游,她能看到蜿蜿蜒蜒的河道从山谷里延长,眺望一周,右前方是座高山。
她猜测是不是同陈暮江站过的山。
“现在三点多,我们争取五点前拍完吧。”姜迎同摄影师交代。
“好的,迎姐。”
一行人拿着拍摄器材正在布置,沿着河边搭建,难度不小。
姜迎是正给裴轻舟拍套写真,想出个圈。
“看什么呢?小明星。”姜迎拔步到裴轻舟身侧,随她一起仰看。
“什么明星啊。”
裴轻舟展展身子,张开手,淡绿色的裸背裙露出全貌,不规则的裙边只掩到大腿,像早就被觊觎少女胴体的人撕剪过,透出凌乱的野性美。
她转头对姜迎笑笑,望着那山头,慢悠悠地说:“当你站在那高处看我时,我也不过是渺小的尘埃,而我看你时,只有高高的山体,没什么肉身。唯有我们站在一起,一同看时,才有山河风景。”
莫名其妙的感叹。
姜迎望着远处的山形有些出。
娱乐圈,有几个能站在一起看风景的人?
大多数能携手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当走到登顶前的最后一步时,一拍而散的不在少数,没反目成仇已相当不错。
站在一起看风景,挺难的。
姜迎带过十几岁的艺人,但绝不会有裴轻舟此般心性。
“为什么9岁就上街骗人了?家里没钱?”
闻言,裴轻舟放下张开的臂,背到身后,看河水迢迢。
“因为8岁的时候就离家开始打怪兽了。”
说的挺幽默。
姜迎看一眼,人正捡石头打水漂呢。
这个人,说她孩子,心性不像。说成人,有时候又浑身稚气。
不过姜迎很确定的一点是,她有张上天赏饭吃的脸。
“你不是说你有个助理吗?”姜迎问。
“他去帮我办事儿,这两天应该就能回了。”她往河边走。
裴轻舟让韩诚去帮她去还百汇巷的欠条。
“8岁,那是多小的年岁…”
姜迎点点头,望着几步外,丢出一片水花的裴轻舟,喃喃自语。
摄影器械搭建好后,拍起来很快,裴轻舟几乎不需要场外指导,摆的姿势也深得摄影师之心。
女人是水做的。
当女人同水相融时,风情妩媚被瀑洗的更为清晰。
河水被捧起来的时候是惶恐的,沿指隙掉回河里的水滴是羡慕的,羡慕手里的那捧河水可以肆意弄湿女人的身体。从颈间延展到锁骨,不愿走的,会栖息在颈窝里,想继续探看的,便顺着胸前的沟壑洇湿裙线,作别生养它的河。
“收工吧。”姜迎说。
“迎姐,江老师辛苦。”
“大家辛苦了。”裴轻舟裹着毛巾,微微欠身,同工作人员告别。
下午5点钟。
落日将河衬得宽阔如江,盛满橘红。
她用手机拍一张,配着刚问过姜迎的地址发给了陈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