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与其惹她生厌,不如退避三舍,“暑假,我还是去姜姨公司宿舍睡吧。”
她低垂着头,思不属地轻轻“嗯”了一声,心还在蹦蹦直跳,因为就在刚才,她还能觉察到,自己身体就像磁石一样,想要不自觉回应他的渴望……这把她吓坏了。
“明天后我们考试,周日歇一天,学校会汇总学分绩点,周一出成绩,家长最好来。”他没再动手动脚,而像是小夫妻温馨闲聊,说着寻常琐碎的话,“你不是想知道我那些钱怎么来的吗?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来看看我的奖学金表彰式。”
“好。”她乖巧地应了。
“那,我走了。”他松开了她,捡起她的睡衣递给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她忽然有点想哭,直到关门声响起,忍住泪意没有转身。
如无意外,以后两人大概就是这样淡淡的关系了,不会再同居一室。
有一个瞬间,她真的很想再出声唤他留下来,告诉他暑假搬回来就好,她可以给他做自己拿手的各种日式料理。
她知道,她如果再出声,他一定拒绝不了。
可是这样算什么呢?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思根本歇不了。不给他抱,却又希望他在自己身边,说是母爱未免太迟,难道她只是享受那样被需要的暧昧吗?
她不愿意想象自己有那样卑劣,索性把自己深埋入浴缸,放空脑子想着纪兰亭,好一会儿才像美人鱼一样破开水面。
洗完澡她换好了睡衣,刚好接到纪兰亭的视频。
他的背后是卧室,他头上的纱布拆了,看起来清爽多了。
“你出院了?!”沈琼瑛很惊讶,随即反应过来:“不会是因为明天的考试吧?”
纪兰亭给她侧了侧脑袋,看固定的一小块纱布:“没那么严重了,只剩下皮外伤,医生说我出院也没问题。”
沈琼瑛皱眉:“医生也太不负责任了,你下面那么严重怎么可以出院乱跑?”
纪兰亭心里咯噔一下,“咳咳……其实,我下面也不是很严重……我下刀时悬崖勒马,伤到表皮而已……”
见沈琼瑛还不大信,他连忙补充:“医生说了,那里不像是身上别的地方,需要绝对静养才能保持不动,那里总归是皮肉伤,平时也动不到,只要不剧烈运动,小心防备,日常生活没问题的。”
“那你考试复习的怎么样了?”沈琼瑛对他急于出院的动机感到困惑,她记得他不大喜欢学习呀?
纪兰亭色萎了萎:“瑛瑛……我最近都在养伤,哪顾上复习……”他眼一亮:“不过,如果你答应周日跟我约会,我就会有士气了!”
“不行!”沈琼瑛想也不想:“你去学校还比较安全,要是上街,万一被人撞了这里那里的……怎么也要拆线后才能出来。”
纪兰亭痛不欲生:“不是吧?”拆线要半个月,好不容易跟她有了点眉目,不能趁热打铁,却要那么久才能见她?他现在简直急得像是好不容易被翻了绿头牌的宫妃,还要担心好事多磨迟则生变。要知道,皇帝行辇御花园这一路,不知道要被多少小妖精截胡……
“依我看,你最好参加完考试就在家里静养,人多的场合你都不要出来。”她认真地倡议着:“不然,我就得问问你的医生把你关回医院去。”
“行吧……”反正表彰式什么的,跟他也没关系,他愁眉苦脸:“那等我拆了线,我要你天天陪我!”
即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纪兰亭仍然悔不当初——如果当初没用这个蹩脚的谎言挽回她,而是改用别的方式,他是不是不用像个沙雕一样掰着手指一天天数日子了?
沈琼瑛挂掉手机后,就打开电脑专注于创作。最近忙到几乎没有整块的时间写作,但是只要晚上回到家,她都会打开《荆棘地狱》,继续书写。
这个故事写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心境自然也与开始不同,不再带有早期倾诉纪实体般苦大仇深的压抑灰暗,而是开始走向新的开始。
女主人公的逃离和隐姓埋名都不是终点,她有了新的思路——人应该有新的追求,无论是事业、爱情还是家庭,戈壁上可以长出最沙甜的瓜,荆棘里也可以开出最绚丽的花朵。
她废寝忘食写了两天,直到早饭后习惯性打开电脑,才想起似乎忘记了什么——今天是沈隐期末表彰式。
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她换了身薄荷色清爽的民国风蚕丝套裙,匆匆赶往了沈隐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