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于是慕秋云眼睛一下子瞪大,良久都缩不回去,半晌,他捂着头,“我真是……服气你了。你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吃醋跟我吵一架,回头就去勾引你继父……?”
我自然不岔,“只有吃醋吗?你难道不觉得?你那段时间对我很冷淡么?”
“冷淡的是你!”他愤然,“一见面说什么‘只当普通兄妹?’我约你你也时答应时不答应的。抱歉,我不是钱多多那种舔狗,我有尊严,也有分寸,你不需要我,我自己滚…!”
“可我说‘只当普通兄妹’前,你已经多久没找过我,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第一,我说过很多遍,我不喜欢打电话,更不喜欢煲没意义电话粥。第二……你的电话呢?你想我,你打来的电话呢?慕芷璃,感情不是你当公主我当骑士,我可以主动,也可以试探你等你主动,如果你不乐意……那就请便。”
我怔怔望着他冷淡亦埋怨的表情。
“那就……请便喽……”
嘴唇下意识喃喃地,递出这句最后要强的话。
慕秋云顿了顿。
“嗯,”这会儿他反而笑起来,“那就,请便了。”
我睁大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背后所表达的意义,可是,也没必要去猜了,因为他已经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轻轻地,都告诉我:
“慕芷璃,”
“喜欢你真的很累…真的很累……真的很累!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他道。
——这一句话明明证明我之前不敢奢想的那件事,但我心情却一点开心不起来,他的语气失望至极,那种情绪浓郁到我能猜出来他接下来想表达的内容。
果然。
“你永远不肯主动,学不会主动,什么心意也不肯表达,什么安全感都不愿意给,还多情得谁都想要。”他摇着头,“我之前觉得现在我是男人了,或许能像顾家明那样照顾你所有的小情绪了,或许能受得了你这种对外人骚得要命对我却只会逃逃逃冷淡冷淡冷淡的破性子……但,大概是我错了吧。”
“你喜欢作为哥哥的我,我知道,我也喜欢作为妹妹的你,准确说,是每一种你。察觉你喜欢我后也一度奢望能和你在突破人伦,乞求你能主动一次……可是,我现在觉得好累,我不敢想真的和你在一起,会不会更累……也不敢去奢望。”
“芷璃,阿妹,”
他复杂地留下一次回眸,便云步花摇离去,空气中回荡着最后的:
“我以后会摒弃那种爱念…你…好自为之……”
那句话始终绕在快要麻木的耳朵里,我花费很多力气才吃透里面所有意思。他最先表达爱念、袒露那份在意和脆弱,于是这场石头剪子布的游戏终于结束,剪刀破了布,可我赢到的战利品,是什么呢?
可笑的……尊严?
可笑的……逃避羞耻?
还是可笑的……舒适区?
直觉告诉我此刻该追上去、直觉也告诉他在等我追上去,哪怕被他骂、被他冷落、被他一句句用钝刀子割肉,也要追上去。可这一份逼迫身体的直觉却催生出更多害怕,那是种很莫名的情绪,害怕的东西很庞杂,很混乱,也说不清,甚至很可能仅仅只有害怕本身。
我想起了鸵鸟——遇到危险这种大生物会把脑袋扎进沙子。“看不到就不算危险。”多荒诞愚蠢的理论呐。可偏偏在动物界、在人心上,存有这样的脑回路,存有无数这样、从小到大、养成这种荒诞愚蠢习惯的白痴。
毕竟,比起勇敢面对……逃避可耻,但很有用,也很舒适。
就像小时候被人指指点点单亲家庭就干脆编出个“假爸”、就像被人欺负只要阿Q精念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像没人疼的孩子总装得特别高傲。无数无数的曾经构筑一个性格,而那个性格,又作出类似那无数无数个曾经的选择。
这就是宿命。
慕秋云离开那个房间的最后刹那,我忽然通透了某些东西,镜子里的嘴角,挂上一抹笑,至于是自嘲还是嘲人,就只有天知道了。我发现我可能真的同他不适合,我是寂寞的人,我确实学不会主动,确实脑子里总等着别人来宠我爱我,也确实哪怕别人真的那样做了、我照样疑疑鬼、安全感近乎没有。
我不止不适合他,我也不适合每一个男人或女人。我这种人谈恋爱根本就是场灾难,害人害己,玩火自焚,可能最适合的,真的是当许多人的情妇吧。
至少那样,不必害怕被丢弃,也不必抓耳挠腮地害怕得不到。
算了。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