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光线晦暗,百里弘济正坐在太师椅上, 手里半握着一卷书, 身上衣襟大敞,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向仆从投来一个凉凉的目光。
仆从被他这一个目光看的后背发冷, 瞬间双腿一软给跪了下去:“家主饶命, 家主饶命…”
百里弘济依旧没有动作, 而他身边却出现了几个侍女替他将衣服穿戴整齐, 等侍女都退下后, 他脸上才露出一个浅浅的和善笑容:“起来吧,我又没问罪于你。”
他站起身, 书房外的阳光落在他肩上的鼠毛锦裘上, 变成了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但被这层毛茸茸光圈包裹着的人看上去却并没有一丝暖意,他的面容陷入阴影之中, 哪怕刻意装出的温和也无法掩盖他眉宇间的阴霾。
他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书房, 而在他迈出门槛之前, 那位仆从却一直跪在门外, 额头紧贴着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们这位家主虽然看上去是一个病秧子,但谁都知道他的修为有多么深不可测。
曾经也有府上的仆从看不起他,还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结果在嘲讽完的一瞬间就被四分五裂,当时那人溅出的血现在都没擦干净,谁也不知道这位病弱公子是怎么杀的人。
虽说在九重天,特别是在世家里偶尔死个人并不是什么稀的事,但那天那位仆从的死状却是那样深入人心,以至于现在百里府上的众人看见百里弘济都会两股战战。
百里弘济并没有走太远,就看见已经进府站在前院等他的凤月炀,凤月炀的色似乎有些急躁,但在看见他被人搀扶着走过来以后,还是强忍着慌乱,双手交叠行了一礼:“百里家主。”
百里弘济也向他颌首示意:“你来了啊,是庭出什么事了吗?”
凤月炀正欲开口但又像是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周围的仆人,百里弘济明白了他的意思,让凤月炀跟着他,一路走到了后院的书房之中。
书房门一关,凤月炀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焦急:“百里叔,上个月我按照你的吩咐,在九重天内四处放置魔种,并在庭内散播凤揽亭与魔族勾结的流言,本来已经初具成效,庭里大部分仙官已经开始怀疑武心殿和阿鼻城的关系,但不知为何我放置魔种的地方都出现了公冶家的人。”
“他们不仅提前消除了魔种,还开始散播天帝有异的消息,庭中一些仙官已经怀疑到了我们头上…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被他称为百里叔的百里弘济背对着他站着,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所传达的消息有任何动容的地方,在静静听完他的话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凤月炀一眼:“仅是如此你就慌成了这样…真是不成器。”
凤月炀一张俊脸涨红,但他却不敢反驳百里弘济的话,只是低着头认下了这声责备。
百里弘济见他这副窝囊的样儿,眼中有几分嫌弃闪过,不疾不徐道:“公冶家就算发现上面那位圣君有问题他们也来不及了。”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腕上佩戴着的翡翠串珠,百里弘济目光如刀,色带着几分狂傲:“庭里已经到处都是我的人,他们能阻止的了第一批魔种生根,却阻止不了第二批,第三批…等这些魔种彻底在庭扎根,他们就算有翻天之能也只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