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左晏衡,一碗药撒了一半却一点都没喂进去,他身下的病榻上早已腥红一片,后背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
因为左臂无法承压,右臂上也有伤口,温青只好招呼着其他太医一同将他小心扶起来侧倚在司沿身上。
他将伤口给他处理完善,继续将剩下的半碗药喂给他,只是左晏衡的意识太过涣散,便是靠在那里也依旧喝不进去分毫。
尤其这药仅此一颗,他不敢继续浪费,只好停了下来。
司沿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一旁当真人形柱子,报仇的心思也被压在了心底。
温青垂目想着那张方子细剖着里面的药材。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杆戥秤又放下,拿起来再放下,最后还是拎在手里走到药柜前左边称一下右边抓一下,偶尔左右把握不准的再拿出来重新称量放进去。
他在找,找一切能代替那张方子里最主要的几味药效的药。
直到在那儿凌乱的配了许久,才猛地放下戥秤,“洪常戏。”
“奴才在。”
他着急的将那些挑选出来的药材仔细包起来递给他,“将这方药仔细熬,你亲自去。”
“是。”洪常戏接过来抱好,着急小跑着出了门。
左晏衡的温度越升越高,温青继续压抑着心里的不冷静,拿了银针一根一根的给他扎在重要的穴位上。
太医院里乱作一团,左晏衡却沉沉的坠入了漆黑的梦境。
梦境之中弥散着白雾,迷迷蒙蒙什么都瞧不见,就只有地上依稀出现的点滴红色能看的清楚。
他分不清这是哪里?也似乎迷失在了无尽的迷雾之中,就只能自己扶着左臂拖着右腿沉重难行的跟着地上的颜色一直走,疲惫不堪的一圈又一圈的寻找着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脚下的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稠,才终于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丝光亮。
左晏衡继续寻着那方光亮往前,他走得慢,每迈一步碎骨就在腿里交叉碰撞,叫嚣的刺痛必须要让他停下来缓之又缓,缓之再缓。
直到近前,白雾开始从他眼前退却,光源处才逐渐清晰起来。
那里竖着一个布满污渍和血痕的十字架,有一个人背靠着十字架瘫坐那里,干枯消瘦的手腕被铁链束缚近乎扭曲的垂在地上,乱发披面垂首遮掩着面容。
空气里都是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左晏衡莫名心慌的捂上了心口,他甩了甩有些浑噩沉重的脑袋,再次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