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当他被从蝎尾的黑牢里救出时,他也听不见狼骑们紧紧拥着他,摸着他的脸,咬紧牙根抽噎的声音。
“只是把一个逃亡的皇子交给鲁铂特,于吾等的伟业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如果能让一个卡厄西斯踏上吾等的道路,不但圣殿骑士团的荣光将被继承,对千古罪人恺撒,也是莫大讽刺。”
蝎尾们低沉的交谈声,都隐藏在兜帽和围巾下,听得不太清楚。
而他,一个出生在开满蔷薇花丛的温室,被亲人和狼骑们用爱意浇灌长大的娇气小皇子,正被倒吊在阴暗的地牢中,受尽人类难以想象的酷刑折磨。
“……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好疼啊!好疼……我要父王,我要皇姐……好疼!求求你们……”
“卡厄西斯如今也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一只粗砺的大手捏起他的脸,围巾上一双冰冷的眼睛在俯视他,
“作为第一个会向敌人求饶的卡厄西斯,你应该为此感到蒙羞。”
当小尼禄终于被放到地上时,他翻江倒海地吐了一地。被污水灌得涨鼓的肚子,此刻才缓缓消减下去。
而一名蝎尾抬起他的脸,端详一会儿他的眼,朝同伴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当踏入众乐园的那一天,你会明白你承受的苦难都有意义。而我,作为你的引路人,人类追寻进化的殉道者,我有我应享的荣光。”
足跟处传来可怕的剧痛时,小尼禄甚至挣断了束缚他的绳索。
他尖叫着,哭啕着往门口爬,然后被轻而易举地拖回来。蝎尾给他注入兴奋剂,使他连痛极昏迷的资格都没有。
“除非你亲手杀了我,”那名蝎尾告诉他,“否则,这样的折磨将永远持续下去。”
娇嫩的皇室蔷薇是绝不可能杀人的。甚至连念头都不可能有。
他连真正的刀枪都没有碰过,哪怕是用来选择白狼的银剑,实际也只是一把未开刃的儿童玩具。
皇家工匠细心地把刀刃磨圆,只为了不让调皮的小皇子刺伤指尖。
但灵魂与人格被一并粉碎的亡命徒,可以做到轻易地杀戮。
0岁的尼禄,用一把断裂的匕首,刺穿了那名蝎尾的喉咙——在他把包裹着父王头颅的布包,随意丢掷在自己面前后。
万幸,在蝎尾对那具空壳灌注所谓的念前,少年白狼骑和狼骑们及时杀进了蝎尾的地牢。
滚滚光束中,小尼禄用沾满血腥的小手,抱着少年白狼骑的脖子,没什么表情地看他流淌眼泪。
在蔷薇丛里打滚的娇气幼猫,就在那一年真正地死去了。
他生在帝国最柔软的襁褓中,然后死在最脏臭不堪的地牢里,一身漂亮的白毛脏乱翻卷,蜷靠在父王永不瞑目的头颅边。
蝎尾尚为来得及给他注入歪曲的人格,于是狼骑们救走了一具只会呼吸的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