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低垂着眼灯,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一迭声致歉,而是默默环抱住小主人,缓步登上等候在殿前的穿梭艇。
他如此失魂落魄,因此甚至没注意到,在门柱后方露出的元帅斗篷一角,以及更远处蹲伏在石阶后方的高大身影。
尼禄处理完一整天的公务,便让白狼骑帮他洗漱更衣。
他穿着柔软的睡袍,盘着腿坐在洗手台的软垫上,红眸困得眯成一双细缝。
骑士则捧着小主人的脸蛋,小心翼翼地给他刷牙。
而直到此时,尼禄才突然想起,骑士今天好像一句话也没说。
“你今天……”
尼禄含着满口泡沫,白狼骑递来水杯让他漱口,他才得以顺畅地说下去,“你今天有心事?”
白狼骑低下头清洗杯子:“没有,陛下。”
尼禄光听语调就知道他撒谎。
而对付不诚实的笨狼,他自有一套“逼供”方法。
但这一次,他的指尖才刚摸到头盔后方的卸甲按钮,手腕就被骑士轻轻攥住。
“……陛下,”骑士的声音在头盔里略显低哑,跟往日听起来的声线不太一样,“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放过我吧。我现在的表情或许会很难看,我并不想让您看到。”
尼禄皱起眉,又盯了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灯一会儿。
但他很快收回手:“好。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愿。”
“感谢您,陛下。”
白狼骑把他抱到大床上,俯身拉好被子,又去关房间的灯。
王都正值雨季,窗外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房间内的氛围莫名静谧。
尼禄可能觉得黑暗会让骑士打开心扉,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翻身滚到床边。
他碰碰坐在床边的骑士膝盖,用气声说:
“阿列克谢,跟我一块睡。”
可白狼骑却沉默着不动。
被小主人又碰了两下膝盖,他才俯身过来,把掀起的被角重新掖好。
“这并不公平。”尼禄生气道,“在东境时我什么都告诉你,但该轮到你倾诉时,你却对我一言不发。”
“……陛下,请您宽恕。”良久,骑士才在黑暗中低低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想起今天御前会议的闹剧,依旧觉得面上无光罢了。”
“你说抢椅子的事?”尼禄还想问白狼骑怎么回事,可对方明显情绪低落,让小皇帝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又没有惩罚你。你为什么在意这么久呢?”
“……不,不仅仅是蒙羞。现在突然清醒过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