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
“你这杯,叫什么?”
“不懂温柔。”
——“精灵菲仕,尝尝?”
温柔抽丝,剥露血淋淋的心脏。
精灵扇动翅膀,逃离他飞向远天。
他猛然被一根长钉从头到脚贯穿,脑内某种无形的屏障被一同穿凿碎裂。两种声音逐渐沸腾失真,化为野兽嘶吼和雷电的尖啸,撕咬在一起。
江峭再也站不住了,他需要返回桌边坐下。
剩下的力气足够他走到桌边,余留的意识让他轻易发现桌上端正摆好的文件,残存的理智,叫他读懂那是一份,
女方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期望与绝望一同凝滞,四肢百骸迅速失温。
身体一瞬间失去控制权,怪的是【主人格】的意识还在,江峭知道自己奔向门边,调出电子监控,看到了几分钟前刚刚离开的盛欲。
她还没走远。
去追她啊,去追啊!
告诉她你已经孑然一身,只为纯粹地面对她。
去啊。
再晚就来不及了。
在gust疯狂躁动的驱使下,江峭冲出门跨步上车,打火。
可是偏偏——
手机在这一秒传出震动。
很诡异地,他收到两条微信。
邓正恒:
【秧秧今天出国,我没有留她。】
【按照我们的约定,尊重她追求自由的意愿。】
是,她已经决定好了。
离婚协议是留给他的判决书。
他知道。
所以拼了命地压抑,克制gust食言追回盛欲的冲动。
“明明是你许下的约定,却要我替你信守承诺。”江峭试图深呼吸平复gust,胸口绞痛难忍。
从后视镜的反光里,他看见自己的瞳孔骤然收缩。
“回去,gust!”
他暴呵道。
别做让她讨厌的事。
不属于主人格的心声不停回荡在脑海,江峭凭借极强的意志力强撑着走回家里。坐在桌边时,他必须死死拉住固定柜子的一角,才能控制住随时会跑出门外的身体。
他艰难地从包里摸出针管和药物,印满德文的小药剂瓶倒着叼在嘴里,左手执针管精准扎入药瓶,抽取出淡粉色液体,同样单手操作,平缓推进右臂静脉。
两分钟后,体内的叫嚣声缓缓平息下来。
男人也耗尽力气,身躯倚靠柜角跌滑下去,仰起脖颈,眼彻底丧失光泽,最终平躺在冷冰冰的地板。
这是最后一支抑制药剂了。
他以后再也不能主动压制gust。
以后?
没有盛欲的以后,无聊透了。
让gust自己玩儿吧。
视域里,满是老电视里雪花闪白浮现,光影迷蒙,难以聚焦,虚幻的色块分合又重组。
全世界失序崩坏,晚香玉枯烂,混入他无用的血浆,余温多此一举浇筑心墙,围困他这只垂危病雏。
江峭闭上眼睛。
爱如彗星疾速燃尽,遗骸尘埃与她的星球擦肩而过,却将他的飞船击毁。
他沉没在破裂的爱意里。
陷入一场深度的,无期的,睡眠航行。
——【校园篇】完